美娘笑道:“到时你给老爷子在县主府邸弄间房子就成!”
离开全园时,已是酉时。再不回家,恐怕进不了殿州城。
他们走时,全园的私人码头已经驶出了两艘海船。为了穆畑,老爷子特地还派了一条船护卫!
穆畑又被喂药。未来半月他都是迷迷糊糊的。可怜他至此都不知道被谁掳了!
回到府城,苏澜赶紧做了两件事,一是到悦客来,把鸽信发了出去。其中询问了苏庭与漕帮的绝密事情,还有世子和世子妃的秘密安排。
苏澜又亲自到了阿水娘和顾琅的家。他们虽然进京了,但是四海货栈里还留了人。苏澜让他们赶紧给顾琅的曲家砖窑送信,让他们立马派人来见她。
第二天是七月十六日。一大早,顾琅砖窑上的掌柜曲明带着几个窑工师傅到府衙来了。
苏澜详细说了建窑烧砖的事情。曲明和两个师傅大喜:“污泥兑上黏土,烧砖最好不过!”
苏澜问道:“建一个砖窑一般要多长时间?”
“一般要三到四天。主要是券顶比较烦难。”曲明道。
“一窑砖需要烧多长时间?”
“要十来天。”曲明道,“烧砖之前,制坯、脱水需要时间。之后还要冷却。”
“那么平均一窑可以出多少砖?”苏澜在计算生产能力,决定建几座砖窑。
“砖窑大小和砖坯码放的不同,烧制多少砖也会不同,小窑一次可以烧两千块左右;中等的可以烧五六千块;大的可以上万。不过建大窑,券顶会更加烦难。”
苏澜沉吟道:“那我们建中等规模的砖窑四座。”
曲明道:“县主,新鲜的黏土必须要过晒过筛,粉碎才能用,这个时间可能得半月。”
“没关系,现在取土,等你的窑建好了,也晒得差不多了。”苏澜笑道,“你们今日去堆福,跟卞旻他们商量,砖窑建在什么地方,得取泥取土方便。但是,改造项目完成以后,砖窑必须拆除,以免影响环境。当然,我会给予补偿。”
曲明很高兴:“县主是要烧制红砖还是青砖?”
“这有什么讲究?”
“红砖得自然冷却,耗费时间多一些。青砖是泼水冷却,烧制时间快一些。质量都差不离。”
“先烧青砖,之后再烧红砖。具体待定。”
最后,苏澜肃然道:“这个污泥滩是当年突发大水形成的,里面可能有人和动物的尸骨。所以,希望你们捡拾起来。我要专门辟出陵园,好好埋葬。”
“县主放心。您的仁心仁义,我们定不会违逆。”曲明肃然起敬,“我们现在就赶着马车过去,把建窑的砖和柴火先运过去。”说罢,带着两个师傅忙去了。
苏澜带着甘甜和杀四等人,跟着刘希亲自去鸡爪岭接应斯回驿站。
苏澜看到,应斯画了二十多幅画,都是工笔画,而且都是半成品,需要回京后仔细润色。
这些画既有民居,也有学堂、医馆,更多的是岭上、岭下的风光等,对田园、庄园、登峰路、碑林、挂壁画廊、灵渠等着墨很多。苏澜还发现有两幅分别是从岭上俯视,或从岭下仰视人们牵着马、牛,带着猪、羊、犬上下登峰路的情景,极富生活情趣。
苏澜很是喜欢:“上差大人,我在洋人的海船上淘换了几个水波纹的琉璃碗,非常通透、漂亮。您可以用作饮酒,也可以用作颜料碗碟。用着漂亮的琉璃颜料碗碟,心情一定非常愉悦,画出来的画也一定是上乘佳作。待会回到驿站,您就可以欣赏到了。当然还有美酒!”
应斯喜不自胜,巴不得早点看到漂亮的琉璃碗,一个劲催着手下赶紧收拾行李。
返回时,队伍里多了蹇利和纪泽两人。他们非常不舍,竟是因为疯女谢芳。真是无聊!
见到琉璃碗,应斯吃了一惊。那可不是几个,而是整整三十个!而且各个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在大成可谓独一无二,价值连城!
应斯很不好意思。苏澜却道:“一点心意。过个一年半载,上差大人一定要再来堆福。到时,有自己的房子或者铺面,再看看美景,画几幅佳作,那就是人间一大快事!”
苏澜的话搔到痒处,应斯非常高兴。
中午,刘希又在府邸请应斯和世子夫妇、杜平等人吃饭,算是送行。苏瑞尚是军官,自然是避嫌,依然没有出现。应斯也很乖觉,也不过问。
饭毕,应斯回到驿站收拾行李。
晚上,将军悄悄回府,与杜汶、杜平吃了家宴。彼此格外亲热。
过后,他们又仔细商量了津口海湾布局的事情。苏瑞尚是职业军人,自然提了很多建设性意见。
苏瑞尚还道:“太过匆忙,也没有请你们去将军府邸小住。”
其实,世子夫妇不去将军府居住,也是为了避嫌。朝廷郡王世子居住在一方军事大员的家中,会被诟病的。杜平就不一样,他是闲散公子,可以随性一些。
晚上,苏瑞尚告诉苏澜,朝廷在武夷山征收的三百卫兵近日就会到达殿州。而水师也会在近期集结。
父女俩商量了训练方案。其中,苏澜提到拉练方案时,苏瑞尚笑道:“算计爹爹啊!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计策。我想想啊,你需要运到堆福的东西,大工山的最好。且大工山离堆福南城有十几里路程,不远不近,再好不过!”
第二天辰时,上差应斯和世子夫妇以及杜平结伴,启程回京。殿州大小官员都来送行。刘奇也回到书院。
堆福县令潘坤也来了。他把奏折通过刘希转呈到应斯的手上。
苏澜注意到,潘坤虽然右手受伤,但他非常关注回京的所有人员,希望从中找到他要找的人似的。
潘坤有些精神恍惚,惶惶不可终日。苏澜自然知道,潘坤的心病所谓何来。
潘坤已经亲自拜访了在八排湾家中“挺尸”的陶敏,两人还为了穆畑大吵一架,不欢而散。陶敏一口咬定,是潘坤失职弄丢了永昌伯府的信使;而潘坤却强辩,信使的行李和盘缠尚在,绝对不会走远;而且信使说是来拜访陶敏才失踪的;信使在整个殿州就没有什么熟人,只认识他和陶敏,说不得就是陶敏弄丢了信使!
不过,他们也达成了一个一致意见:穆畑失踪的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伯府。
等到他们遍寻不着,不得已写信回京城时,已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此是后话。
送走世子夫妇和杜平、应斯一行,苏澜跟姨父、姨母打过招呼,可能要在堆福呆上几天,然后带着甘甜、杀四和覃龙、覃虎、夏松、夏柏飞马奔堆福而来。其中还有蹇利和纪泽二人。
他们一行直接去了污泥滩。
七大家已经为卞旻父子、李氏堂兄弟租用了污泥滩东南角附近的一家院落。主人是个姓余的六、七十岁的婆婆,是个孤寡,平日以做鱼丸汤谋生。她的鱼丸汤非常有名,堆福人人皆知,人称鱼丸婆。院子租用后,她也不卖鱼丸了,就只给卞旻他们洗衣做饭。到了第二天,平日在集市给余婆婆打下手卖鱼丸的寡妇钟大婶没有了活计,也带着八岁的儿子墩儿来投奔,她帮着鱼丸婆给卞旻他们洗衣做饭,儿子墩儿则给卞旻跑腿听差。
七大家家主都在。苏澜把纪泽和蹇利交给了司睿:“这两人识字懂帐,你们只管使用,只不要让他们掌钱管物,否则会出乱子!另外还得看紧些,不要让他们跟陶敏、白现等县衙不相干的人见面往来。尤其是女人。”
卞雍呈上污泥滩的测绘图纸。与苏澜估计的差不离,东西最宽三百一十五丈,南北最长二百三十八丈,面积足有一千二百亩。最浅处有三尺深,最深处有十九尺。最深处并不在污泥滩的中央,而是在东南一角。最浅处在西南一角。
正在看图纸,李波、李璠、李越堂兄弟三个来了。他们大约三十多岁,面色黢黑,一看就是饱经风霜之人。
拜见县主后,他们互瞄一眼,欲言又止。
苏澜道:“你们是水利专家,有困难直说。”
李波道:“县主,我们已经勘察了小沙河、护城河、城墙、城门等要紧之处。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可是,有个问题绕不过去,难以解决。”
李璠也道:“污泥滩改成湖泊,小沙河的水量必须控制好,那么小沙河和护城河必须做水闸,城墙之下的八排石筑水道必得重新建造,如此一来,我们就必须要拆除城门城墙,那工程可就大了!”
李越怕苏澜不懂,干脆画上了示意图:“县主请看,石筑排水沟在城墙下面,若要做水闸,这个石筑水道肯定要扩容,这就等于是要动城墙的基础。所以,必须拆除城墙……”
苏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她胸有成竹地道:“如果有个东西能够顶住城墙,不让它垮塌,我们在下面作业,改造水道,如何?”
李波、李璠、李越目瞪口呆。这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想法!
李越道:“县主可能没有领会我们的意思。”
李璠也道:“那是不可能的……”
李波却眨着眼睛道:“请问县主,您是不是有什么妙招?”
“妙招谈不上,但是我有绝好的工具。”苏澜笑道,“叫做千斤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