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伯府真是不要脸!”甘甜气呼呼地道,“南阳不也是他的家乡么?他不思救灾,反倒幸灾乐祸,归罪心仪郡主!一个男人,把女人踢出来顶罪,还是人么?”
“眼下不是扯皮推诿的时候!”苏澜沉吟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过,我想,眼下最关键的是筹措粮草,救济灾民。另外,防疫治病也很重要……”
晚饭前,苏瑞尚也回来了。大家互相拜见、叙话。
饭后,苏澜请父亲、姨父、姨母、世子夫妇、杜平、刘奇等去前院书房议事。
看了南阳地动的鸽信后,大家既担心焦虑,又义愤填膺。杜平咆哮着恨不得马上杀回京城,和苏庭当堂对质。
世子杜汶用眼神安抚住杜平,沉吟片刻道:“将军、大人、夫人,如今我们夫妇和兄弟都在殿州,京城只有两老和两小,以及心仪妹妹,她又是十几年后才刚回到京城,诸人、诸事皆不熟。如今南阳地动,苏庭又把如此天灾归咎为我妹妹灾星归朝。我担心,恐有不测之风云,我们不能耽搁于此,得赶紧回京!”
苏瑞尚和刘希、林氏也举双手赞同。
杜汶和于氏道:“来时,父母为兄弟请了婚期,在明年十月初八。不知大人和夫人意下如何?”
苏澜先是一愣,接着又笑了。因为十月初八是六殿下杜诚的生日!
刘希和林氏盘算,明年五月刘珍及笄,十月出嫁,时间正好。
而且,公子刘奇决定明年进京参加春闱,下场历练一番。刘希已经同意。
因为春闱科考,三场时间在二月初九日,十二日,十五日,每场三日,总共九天,而殿试则在会试成绩公布以后,一般在四月。所以,看来今年冬天林氏和刘奇、刘珍就要进京,一个备考,一个备嫁!
再看如今已是七月中旬,林氏不禁紧张不安起来!
世子妃于氏道:“说起这个永昌伯苏庭的罪恶,真是罄竹难书!之前,他就在王府安排了内鬼,还杀人灭口!如今又污蔑郡主……”
众人吃了一惊。苏澜猜测,世子妃讲的可能是陶蜢儿在王府被杀一事。
果然,世子叹口气道:“……我们知道县主为抓住人证陶蜢儿那个老虔婆是殚精竭虑,也知道平弟弟让人把她千里押解进京,是多么重要!所以,我们加派人手,把陶蜢儿看管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可是,不料第二天晚上,府里乱成了一团!居然是王府侍卫刘山将陶蜢儿给杀了!他还畏罪自杀,死前说,他是为了报答苏庭的知遇之恩,埋伏在王府十几年!如今迫不得已,杀了陶蜢儿灭口毁证……想起来我的脖子就发凉,因为刘山曾经是护卫妹妹去夏州的侍卫之一,后来十几年,他不仅当了父王的侍卫,也做过我的侍卫!出事时,刚刚调任做我儿子的侍卫!”
苏澜安慰道:“虽然不能利用陶蜢儿去指证陶敏和永昌伯府,为郡主报仇雪恨,但是陶蜢儿也算是立了功,起码因为她,王府拔除了一颗楔在心脏上的钉子!”
世子妃道:“那些日子,整个王府紧张不安,人人自危。为了慎重起见,我们把王府所有人都篦了一遍又一遍,清除了十几个可疑之人。”
刘希骇然:“既如此,王府也不能让人放心,你们尽快回京吧!”
苏瑞尚面有戚色。毕竟南阳是他的第一故乡。
杜平沉吟了一下道:“如今我们在殿州,有点鞭长莫及。依县主的意思,我们眼下该怎么做?我们可以提前放鸽信回家!”
“最好什么都不做!”苏澜道,“如此关头,皇上一定是焦头烂额,惊恐不安,极度厌恶起哄架秧子、站干岸儿看笑话、推责嫁祸,甚至是落井下石的人和行为!”
大家听了都频频点头。
“你们即刻传书回京城,让郡主将今年的俸禄捐献给朝廷救灾!舒郡王府也可以适当捐献一些,但是也不要太多,给其他皇亲国戚和权贵大臣们的捐献留一些空间和余地,以免引起他们的嫉恨!”苏澜道,“倒是可以发动官员逼迫一下苏庭,问他打算给南阳老家捐献多少?”
众人听了都道:“确实要苏庭放点血!”
苏澜想了一下又道:“心仪郡主也不要灰心丧气,更不要做任何辩解!我的商队恰好给太后送去了一尊多彩琉璃观音菩萨坐像,有四尺来高。估计月末或下月初就能进京。观音菩萨普度众生,大慈大悲,为往生者求解脱,为受难者求安乐!可以跟六殿下商量一下,以郡主的名义敬献给太后!另外,我之前抄写了为国祈福三大佛经之一的《仁王经》,另外两部经书《法华经》和《金光明经》也已经抄好了,都是我用馆阁体抄写在特皮宣纸上的。你们带回京城,请郡主将这两部经书也奉献给太后和皇上,并且每日进宫陪同太后诵经礼佛,祈愿安康!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我想,皇上和太后一定会感动的!”
杜汶和杜平的眼睛一亮,千恩万谢道:“这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我们怎好夺了县主的美意?!”
苏澜莞尔道:“我们本就是一体啊!”
林氏感叹道:“捐银救灾,诵经祈福,敬献琉璃观音菩萨坐像和为国祈福经书,不辩解,不妄言,这是最好的化解办法!”
因为世子夫妇和杜平都想去看一看金银滩,也想去拜访老爷子,所以决定瞒着应斯去一趟全园,然后尽快回京。
世子夫妇和杜平各自去休息了。苏澜悄悄将六殿下为刘珍购买嫁妆园子和店铺、房屋的鸽信交给了父亲。
苏瑞尚微笑着看了,和苏澜一起,将刘希夫妇和刘奇留下。他拿出鸽信道:“外甥女即将出阁,这是我这做姨父的一点心意,算是给外甥女添妆!”
看到鸽信,刘希、林氏和刘奇都惊呆了,激动地望着苏澜。
“不要看我!这是父亲的意思,六殿下听了父亲的嘱托,费了不少时间和功夫去寻找。”苏澜微笑道,“恰好,奇哥哥备考,珍姐姐备嫁,都是急需的!”
刘希道:“我还正准备拜托外甥女在京城帮忙寻找房屋。这可是解了燃眉之急!”
林氏流下了眼泪道:“这个添妆礼也太丰厚了。”
刘奇道:“谢谢姨父和澜妹妹。我还打算到时去京城租房子。”
“这些你都不用操心了。姨父和姨母商量好什么时候进京,到时我安排商队陪着你们一起走。”苏澜笑道,“接下来,姨母可有的忙了,要给姐姐准备嫁妆!”
苏澜立马安排夏松、夏柏明早给全园送信,世子夫妇和杜平公子要来拜访,还要参观金银滩。
大家还欣赏了苏澜的正二品县主的朝服、首饰和印章。朝服是六套宫裝,正装或称大装、礼装,是石青色蟒缎织金大红牡丹花,佩绦结珊瑚、蜜蜡、碧玺、琥珀、水晶;另有五套各种颜色和刺绣花样的宫裙。首饰是一套赤金五凤衔黄豆大红宝石宝冠及赤金凤钗、凤簪等八件套;还有一套羊脂玉头面,也是八件套。以上供县主冬戴赤金夏戴玉。印章本身是和田美玉,银质龟钮,上面刻着“堆福县主之宝”几个篆体字。
回到房间,苏澜给六殿下写了几封鸽信,有讲宣旨的,开府建宅的,重点讲了今天给舒郡王府出的主意。还特别嘱咐道:“您也不要跟他们发生争执,只需全力筹措粮食和药材救灾就行!需要银两尽可让店铺筹措……”
当晚,就在知府府邸几个人商量的同时,京城永昌伯府的信使穆畑也到了堆福县令潘坤的书房。
其实,穆畑一路上是紧紧跟在应斯和杜汶、杜平的身后的。前者进了殿州城,而穆畑则直接去了堆福。
大约申时,穆畑到达堆福,他先去了县衙,可是潘坤和夫人在府城还没有回来。他只好在一个衙役的指点下,赶去八排湾见了陶敏,然后在县城城门关闭之前重新回到了县衙。
陶敏虽然已经好多了,但是依然不能下床行走。在看了穆畑传来的伯爷苏庭的来信后,陶敏既震惊又恐惧。
震惊有三,一是将军小姐居然因为种植土豆、红薯和玉米建下不世奇功,被敕封为正二品堆福县主!还要在堆福开府、赐田!二是朝廷居然要建立海军!而且由苏瑞尚负责筹备!三是舒郡王府果然来知府家下聘,算是彻底勾结在一起了!而让他失魂落魄的是,陶蜢儿居然没死,而是被抓到京城舒郡王府,被苏庭埋下的钉子给灭了口!
永昌伯爷在信里大发雷霆,骂他没能破坏掉土豆、红薯和玉米种植,让那个外室私生女获得了正二品县主的爵位!又骂他自己拉的屎不揩干净,陶蜢儿被抓都丝毫不知,以致于伯府为他收拾乱摊子,损失了好几个钉子!还痛骂他眼盲心也瞎,建造海军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一点都没有禀报!
永昌伯爷苏庭的辱骂,陶敏只好生受!面对空气和一个什么都不知情的信使,他什么都没有狡辩。不知怎么的,他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可偷乐了没一会儿,陶敏忽然醒悟,自己被打,可能跟杜平有关!是啊,当时杜平虽然走了,完全可以留下一些人马,打他陶敏一顿后,再追去京城!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有参透呢?
最后,苏庭又对他提出新的要求,继续掣肘,千方百计给堆福县主和将军使绊子。比如在县主府邸和赐田方面做做手脚,然后具折告她!另外,海军筹备工作也希望他想方设法阻扰。
陶敏果断地打好主意,海军建立他绝对不去插手,因为没法插手,插手必被抓!倒是县主这边,操作的空间就比较大!当下,他跟穆畑咕哝了起来。
之后,穆畑又把陶敏的主意咕哝给了潘坤。
然后,第二天,苏澜他们到堆福后,面临的就是潘坤和陶敏合谋给她挖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