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悦笑道:“这就是六殿下和我父亲让我亲来一趟的原因。上次的货品都好,他们希望再进一些。在那个基础上,再进些别的货物!”
苏澜听了点头道:“你们在殿州休息一段时间,容我去进货。”
韩悦有点着急道:“还请小姐快点。好些东西都是在限购,不然早就卖断货了,都等着货呢。”
苏澜笑道:“稍安勿躁!知道你们心急!对了,这次你们从京城带回了什么货物啊?”
顾琅道:“听老掌柜的意见,我们进了一些京城最时兴式样的成衣、首饰,但不多。还有一些全国各地汇聚到京城的土特产,比如,山西汾酒、烟熏豆腐;河南铁棍山药、黄酒、大枣;山东黄花菜、乐陵金丝枣,湖广的莲子,还有榛子、核桃等。都在外面马车里面。”
韩悦道:“其实,这次回来,我们带的最多的是书籍,有《殿州案录》、《聊斋志异》、《蒋兴哥重会珍珠衫》,还有一些印了属相,翻开可以跑动的书本。当然最多的还是大成各地各种科考考卷,既有童生、秀才的,也有举人、进士的。最妙的是还有状元、榜眼、探花郎的殿试卷!殿下说,你一定喜欢这个!”
苏澜大喜。在顾琅、邓三勇和韩悦的陪同下,她去看了马车里面的货物。当即拍板,那些成衣和首饰放到姨母的店里出卖。那些土特产就不卖了,分给亲戚朋友。另外,她决定立刻到城里盘一个铺面,专门卖书籍,尤其是这些科考考卷!
邓三勇带着韩悦去周围参观,顾琅则单独跟苏澜说了几件事情。
他先是从随身携带的褡裢里面拿出一沓银票道:“小姐,这是六殿下让我带给您的店铺的盈利,有五百万两。他说您有急用。您点点。”
苏澜一愣道:“京城得留一些钱,要周转。”
顾琅道:“殿下和韩掌柜都说,周转不是问题。已经给您买了三处房产和五间店铺。都暂时出租了。”
顾琅又拿出一封翘四费亮的信,道:“小姐,这是费掌柜给您的信。他们如今在外面单独租了房子。”
苏澜赶紧看信。翘四费亮在外面租了房子,而翘五任啸也单独在古润、陶慧租住的贫民窟胡家巷附近租了房子。另外费亮还派人打进了永昌伯府!
这可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顾琅还道:“有几件事情,小姐听了不要生气。一是,谢山长夫妇和谢筠小姐到京城后不久,谢筠小姐就把她从石寨港汉马先生那里赊账的地毯、烛台、珍珠都卖了,还赚了一笔,就把赊账的钱还给店铺的账上了。”
苏澜道:“她是自己卖的吗?没有在我们店里寄卖?”
顾琅道:“没有,都是她自己卖的。”
“不错,她还有点经商的头脑!”苏澜赞道。
顾琅道:“谢筠小姐看好这个生意,就在咱们店里赊了一些珍珠去卖,都是中等品级的。原来指望赚点嫁妆钱好傍身。可是不知怎么搞的,这件事情叫她未来婆家、礼部尚书孟颖家知道了,太婆婆、婆婆、叔婆婆、妯娌、堂妯娌、大小姑子、舅母一大群人,居然就把她从咱们店里赊账的珍珠全部给拿走了,美其名曰是帮她卖,其实是钱货两空!谢筠小姐急得直哭。没过门,她也不好上门讨要,她女婿她也见不着面,又不敢跟父母、兄嫂说!只能到店里哭了好几次。”
苏澜惊愕,竟然有这么眼皮子浅的礼部尚书家眷?“几颗珍珠,不值几个钱,劝她千万不要放在心里。”
“我们也是这样劝她,可是谢筠小姐非常有志气,又不甘心!”顾琅道,“韩掌柜就说,谢小姐你敢不敢再赊账,再拿些珍珠去卖,既可以还了旧账,还可以再赚嫁妆银子?”
苏澜道:“谢筠肯定犹豫了。”
“是的,小姐,她犹豫了好久。不过,我们离京之前,她又去柜上赊了二十颗珍珠,比原来的还要好些。说这次防火防盗防婆家,绝不让婆家人知道!”
“好,有志气!”苏澜不禁击节大赞,“知道她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了?”
“据说在十月中旬。”
“顾琅记的提醒我,倒时我要送添妆的。她可是我的手帕交!”
顾琅道:“还有就是六殿下的胞妹,八公主杜贞的事情。”
苏澜奇道:“咦,这里还有八公主什么事啊?”
顾琅道:“是这样的。小姐您送给六殿下的生母懋嫔和胞妹八公主好多东西,什么羊脂玉、洗发水、香水、口红、BB霜、香皂、皮包、珍珠等等。她们母女喜欢得不得了。谁想到,谨嫔在懋嫔和八公主宫室里都安插了眼线,将她们母女得到珍贵礼物的事情告诉了淑妃,目的就是要挑起懋嫔与淑妃宫斗。淑妃是个蠢的,立马上当,仗着娘家是大成最大的骡马贩子大商家,有钱有势,她就纵容自己的六公主杜溪和七公主杜雨,竟到八公主宫室抢劫!两人比八公主大,又是延续了淑妃北方人那种人高马大、肥胖彪悍的特点,又是两人联手有备而来!可怜八公主人小体弱,根本不是对手!再加上旁边的宫女不敢上前阻止,因为打架的是三个公主啊!万一碰着哪一个都是杀生之祸!只好任六公主和七公主合伙打了八公主,还说她镖师之女不配戴首饰,把八公主的头发都给绞了!最后还丢下十万银票,说,就算是她们姐妹买了那些珍贵东西!
顾琅继续道:“偏懋嫔娘娘是个刚烈的,见八公主被打,她护女心切,大发雷霆,直接打上淑妃宫门,把东西抢了回去!还动手打了六公主和七公主。据说下手很重,毕竟她是镖师之女!淑妃这个蠢的不怕事大,跑到皇上跟前哭诉!皇上传了懋嫔去对质,懋嫔直接怼了皇上说,如果我有错,便是不该出生在镖师之家,不该当年为了救皇上搭上一家人的性命,不该给当年还是皇子的皇上做了小妾,更不该还生了个儿子!皇上若是看我们母子母女心烦,不如把我们母子赶出皇宫,降为庶民,再不然全部当朝宰杀了了事,反正我们母子三个活着多余!没道理,生了两个公主的人是妃,我这生了皇子的人是嫔,不是明摆着让我们母子母女受人欺凌吗?也好,今日索性说个清楚明白!说着,一手抠着皇帝的衣领子,一手揪着他的胡须,逼着他立马下诏,或者降为庶民,或者当朝赐死!”
苏澜听得目瞪口呆。谨嫔卑鄙,淑妃愚蠢,懋嫔刚烈,都是极品!尤其是懋嫔,如此跟皇上对着干,明摆着就是拼命了!只怕没有好下场!就怕连累六殿下!想到这里,不禁心脏直抽抽!
“……皇上大怒,正准备下旨重处懋嫔。这时太后娘娘在六殿下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牵着八公主赶来了。六殿下什么都不分辨,往地下一跪,只说,不管母亲和妹妹有什么过错,他一力挑了,是杀是剐,他受着,谁让他是儿子,是兄长!八公主吓得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皇上看见公主头肿得像猪头,脸被打得乌青红肿,最可怜的是一头秀发,被绞得成了阴阳头!她哭着说,父皇若要杀我,一定要等我头发长起来了再杀,不然阎王爷说她是女鬼,不收她,她不能投胎,下辈子就见不到太后祖母、父皇母嫔,还有兄长!大家听了哭成一团,连皇上都流了眼泪!太后就说,看看,小八被欺负成这样了!我都气不过,莫说他的亲娘!亏小八还叫你一声父皇!”
苏澜满头黑线:“后来呢?”
“后来,皇上罚淑妃、六公主和七公主禁足,还杀了几个暗线!八公主挨打,当时旁边的太监和宫女也被打杀了。”
苏澜有些痛心。总归是她的礼物惹出来的祸。不过,这皇帝真不是东西,淑妃不就仗着娘家是大成最大的骡马贩子大商家,有钱有势吗?就不敢处置?懋嫔除了刚烈,嘴巴不饶人,哪点不好?况且当年她娘家一族为了救还是皇子的皇帝,死得绝了户!更何况懋嫔还生了个皇子呢!
苏澜道:“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顾琅犹豫了一下,道:“就是将军在伯府的夫人和两个小姐!她们真的很可怜,连饭都吃不饱,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戴的是木钗,穿的鞋子都露出了脚趾头。据说她们母女三个住在伯府最偏远的地方,每日从狗洞里钻进钻出,卖一些自己手工制作的纱花首饰。那些绸纱本就质地粗糙,花样也不新颖,很难卖出去……”
苏澜叹了一口气。那母女三人日子难过,最伤心的肯定是父亲!虽然父亲对她们母女几个缘浅情薄,可毕竟是结发妻子和血脉承继之人!无论怎样,她们也不应该受到如此虐待!更何况这母女三人宁可自己受苦受累,却还是把老侯爷留下的钱财通过苏怡转交给了父亲!可见李氏淼娘虽是小门小户出生,可也是知书达理、自立自强之人!
苏澜虽然有维护殿州家庭的自觉,但是那母女三人受到如此欺凌,那也是她不能容忍的。毕竟她们受辱,就是父亲的耻辱!朝廷堂堂大将军的夫人和女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说出去,别人不会说伯府不仁,却要控诉将军无情无义!
“……将军给的银票她们都不敢收,说是老费氏和小费氏经常到她们的住所去搜查,看到什么好东西一定会席卷而去,若是搜到将军给的银票,她们母女三人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顾琅面有戚色道,“那天母女三个悄悄到铺子里来,老掌柜让厨子给她们做了羊肉面汤,她们边吃边哭,说是好几年没有吃到肉了。将军都哭了……”
苏澜的嗓子也有些哽咽。但是,她还是保持了警惕性:“顾秀才,我家的事情,你多少知道一些。不是我心肠硬,她们母女三人一直在伯府生活,跟我们没有来往,也没有丝毫情分。我父亲跟伯府的关系闹成那样,所以我不得不谨慎一些。这个你能理解吧?”
“当然。小姐,换了我也是一样。”顾琅道。
苏澜沉吟道:“所以我不得不怀疑,她们是不是被伯府利用?就你看,这母女三人是真的如此凄惨,还是装的?”
顾琅一愣,道:“小姐,如果她们是装的,那也太会演戏了!”
苏澜想了想道:“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比如,在京城悄悄给她们买幢宅子,让她们离开伯府;或者把她们接到殿州来生活,都是可以的。但是我担心伯府以此为由,污蔑她们不守妇道跟人私通私逃,转而攻击我父亲!而且他们如此逼迫这母女三个,未尝没有这样龌蹉的心事!”
顾琅都愣了,道:“还是小姐考虑得周到!”
苏澜道:“所以,只能是让她们有事就悄悄去铺子里。我们给她们弄一些好点的绸纱、珍珠和花样,头饰做得好了,就在我们店里代卖!”
顾琅道:“这个法子最好!”
苏澜沉吟道:“其实,这些还不是重点。我最担心的是,那双胞胎姐妹跟奇哥哥、珍姐姐差不多大,只怕这次选妃会被伯府给弄到宫里去……”
话没说完,顾琅已是脸色大变,双腿发软,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