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苏澜惊呆了,老爷子也惊呆了。
好一会儿苏澜问道:“毛安护卫,那女人真的说了范大将军有先见之明吗?”
“是的。”毛安道,“那帮人打我时,我还说,你们讲不讲理?那几个男人说,你还想跟范大将军讲理?”
苏澜和老爷子面面相觑。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澜开始为那几个人画像。一个女人,三个男人。画完后,毛安惊讶万分道:“小姐,您画的可真像,没有十分,也有八九分。”
毛安被抬下去后,苏澜疑惑地对老爷子道:“任皇后的银蛇镶红宝石前锋大将范臻,这张凡,或者范张,或范璋,是不是她的后人?”
老爷子道:“他们都是峨眉派高手,练过龟息功。武功渊源相同。”
苏澜呆呆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喃喃自语道:“有几点很奇怪。比如,张凡的人是长期蹲守白妈妈家附近,还是偶然遇到毛安的?若说是偶然遇着的,这也太巧了;如果说是长期蹲守,那么有这个必要吗?换句话说,白妈妈掌握的秘密不值得他这样派人蹲守!那么张凡还有什么秘密需要派人守护?还有,若说范臻是大将军情有可原,毕竟最多时,人家手上可是有上万铁骑;可是,称呼张凡为将军,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手上也有兵马?可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殿州务农,也没有听说他在大成军队呆过,更没有听说他领过兵打过仗!会不会有可能,他手上有这么一批私兵,比如,是范臻原来镶红宝石前锋女兵的后裔,或者说直接就是任皇后的女兵后裔?对了,任皇后逃出京城,不论是乘船还是骑马,必定有人马跟随!而且不光是人,还有那么多的金银珠宝需要转移……”
老爷子早就听得目瞪口呆了。
“假设存在这样一支私兵,任皇后逃跑时,确实是前锋、左翼、右翼、后卫都得有人,还有后勤运输!那么这肯定是一只庞大的军队!那么,他们的后裔应该也是人员庞大!肯定是上万,或者数万!那么这些人现在在哪里?他们依靠什么生活,或者说,他们靠什么养兵?”
她忽然一拍脑袋,道:“我太蠢了!这支队伍肯定是存在的!不然任皇后是无法逃出生天的!他们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比如就在芜湖附近的某个或几个农庄,他们靠着任皇后的钱财买房、置地、养私兵!养这么多人还不被人发现,那么肯定是置办了相对独立的产业,比如农庄!或叫基地组织!
“那么问题来了,张凡不待在基地,却要待在殿州,张进夫妻也待在殿州,一定是殿州有很重要的东西需要他这个大将军亲自守护!那是什么?显然不是人,因为目前庄园的人都是后来的外来户,张圆的分量不够,只是顺便照看而已!而且他们呆的时间很长,跟张园的年龄对不上!那么,他要守护的一定是某个物件,那是什么?”
忽然灵光一闪,她想起了姨父曾经说过:据传,为了报复新帝,任皇后走时带走了传国玉玺!
苏澜惊叫道:“是传国玉玺!张凡离开自己的基地组织,在殿州守护的一定是传国玉玺!”
老爷子一直听着她在喃喃自语,先是疑惑,后是震撼,如今更是惊涛骇浪!
老爷子拿手指按住嘴巴道:“小心慎言!”
苏澜忽然一击掌道:“对了,我问过明盛的老爹,他说之前庄园里从来没有一个老太婆,更没有任何女人!是啊,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如果传国玉玺放在殿州,那么老皇后就得呆在基地!那里有男有女,她一个老婆子在人堆里,既不显眼,又能得到保护!而张凡的偶然失踪也能够得到合理的解释了!张圆呢,不是大军后裔,不宜留在基地;而且,她可以为张凡掩护!一个独自带娃的单身汉可以推掉很多热心的媒人!”
苏澜笑道:“难怪仇四、仇阳那几个海盗,三番五次打听庄园情况,原来是图谋玉玺啊!怪道,有了玉玺,墨玉令被抢也是小事一件!”
苏澜紧接着又紧锁眉头,对着老爷子道:“这里还是有点说不通啊。如果毛安仅仅只是发现翁薇的秘密,张凡的人犯不上为了这样的事情来揍他。如果真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为什么没有杀他灭口,只是教训一下而已?”
老爷子早就震惊得一塌糊涂,根本无法回答苏澜的问题。
苏澜想了想,忽然大叫起来:“何大管家,快,快将毛安抬来!我还有话要问。”
老爷子也福至心灵:“毛安隐瞒了什么?”
“不是!”苏澜道,“一定是毛安遇到了什么事情,可是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其重要性!”
毛安很快被再次抬进蚵壳屋。这次苏澜详细询问他从殿州去芜湖这一路上的情况,问得十分详细。
毛安一直说没有任何异常。但是经过苏澜反复启发后,他尬笑了一下道:“其实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我到芜湖下船后,在码头雇了一辆大车往芜湖城里走。走着走着,就到了一条河边。那里风景很好,我就下车逛了一下,然后无意中发现河里有十来个姑娘仿佛鱼儿似的游来游去,一时就看呆了。忽然有一块石头恰好打在我的鼻梁上,很有准头,而且很重,我当时就疼得眼泪直流。然后就见一个姑娘从河里站起身,骂我是登徒子,赶快滚蛋,否则打瞎我的眼睛!”
苏澜道:“那女子身在河里,与你相隔多远?”
毛安想了想,道:“大约有十来丈。”十来丈就是大约三十米左右。
“然后呢?”苏澜问道。
“我正准备走。忽然水里又冒出一个姑娘,道,还不快滚,小心雷子哥揍你!等一下……”毛安忽然扒开苏澜面前的画纸,指着其中一个年轻人的画像道:“就是他,在扇子巷口打我时,那大肚子妇人还喊这个年轻的叫雷子兄弟,说,让他长点记性就行了!”毛安说到这里,恍然大悟道:“娘啊,原来是因为我偷看女人游泳才挨打的!”
老爷子无奈地道:“不管是嘴欠还是眼欠,总归是欠!”
毛安脸红了。
苏澜觉得好笑。哪个少年不风流?风流也能探听到消息,这毛安还真是功臣!
苏澜道:“最后两个问题。一是,你在那条河流附近,有没有看到农庄?很大的农庄?”
毛安道:“看到了,那里有很多农庄,赶车的还说了几个农庄的名字,其中有个名字特别奇怪,叫什么蛇庄,就是毒蛇的蛇!”
苏澜看了老爷子一眼,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把从码头下船经过那条河流的大致图纸画出来!”
毛安立马精神抖擞起来:“小姐是不是要去给我报仇?那得等我腿好了才行……”
毛安被抬走后,苏澜和老爷子再次面面相觑。老爷子指着图纸道:“不会这个蛇庄就是你说的那什么基地吧?”
苏澜道:“肯定是,而且附近可能还会有几个庄园是拱卫、守护!老爷子您想一想,青天白日,有大姑娘,而且是十来个大姑娘在河里游泳,还像鱼儿似的,说明姑娘游泳不是一朝一夕兴起而至,也不是个体行为,而是强身健体的普遍现象,说明这里的人非常开明开放,身怀武功的大姑娘比谨守闺阁的女子更多更受欢迎。而且,十丈开外,想打鼻子就打鼻子,想打眼睛就打眼睛,这位与雷子相好的女孩一定是身怀武功绝技!”
老爷子也猜测道:“所以,他们跟踪而至,只是为了教训毛安一下。”
苏澜道:“不完全是这样。庄园一定非常谨慎,对毛安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外来毛头小伙,雷子可能是想教训他觊觎自己的姑娘;而其他的人可能还有另外的任务,就是看看毛安对他们知道多少,或者目的是什么。所以他们喊出范大将军这句话,就是想试探一下毛安,结果毛安完全蒙在鼓里,懵懂无知,所以这些人只是敲断了他的腿而没有灭口!”
老爷子叹道:“匪夷所思!”
苏澜想了想,道:“芜湖看来还得派人去,但是不能冲动为之。六殿下托人给我带了好些书来,我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两人嘀咕好一阵。
老爷子还说,他已经让人将这些时日收的孩儿面全部运到全园私人码头仓库里存放着。他说:“比放在盐场安全。”
苏澜自然明白。如果金银滩上交朝廷,这些存放在金银滩仓库的孩儿面自然也会跟着上交。而转移到全园私人码头仓库,任谁都不敢随意动歪。
午饭时,老爷子果然开心,各吃了半碗碧粳米和胭脂米饭。苏澜自然是吃了好多酱肉、糟鱼,还喝了两大碗老鸭萝卜竹荪汤。
苏澜向来不遵寝不言食不语,眉飞色舞地说了新任堆福县令潘坤的夫人偷盗香皂和香水,还签字画押的事情。大家都瞠目结舌。
美娘惊讶道:“这就是官眷?也太没脸了!”
何大婶也道:“这潘夫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老爷子笑道:“也好,有这样一个拎不清的人杵在堆福县令的位置上再好不过!”
苏澜笑得眼睛弯弯,果然老爷子跟自己想的一样!这叫什么?英雄所见相同啊!
老爷子却弹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们看看,澜儿这样子像不像只小狐狸?”
大家都哈哈大笑。苏澜却吓一大跳,这老爷子幸亏没有弹到自己的眉心朱砂痣,不然她凭空消失,一定会吓死一屋子人!
饭后,苏澜正准备动身去金银滩,却见邓谦匆匆赶来,道:“我办事回货栈,听奥坎娜说,她到集市买菜,看到小姐骑马匆匆去了全园,我还想您这么忙,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说着,邓谦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几个镂空香球,道:“小姐,那个阿拉伯商人手上有一万五千个银质的镂空香球,我全部收下了,八钱银子一个。另外,他还有一些木雕的、金雕的,核桃雕的,一共有六千多个,我也收下了。牙雕和宝石雕的没有。木雕和核桃雕的一钱银子一个,金雕的我看了,是纯银鎏金的,五钱银子一个。全部用瓷器和丝绸作价互换了。”说着,把几个镂空香球递给苏澜。
苏澜一看,这几个香球是木雕、金雕的和核桃雕的。雕刻精致,工艺水平很高。苏澜很满意,道:“不错!你先放在仓库。什么时候商队进京再说。”说罢,把几个香球递给了美娘,道:“美娘姐姐可以将香水喷到绢纱上面,然后塞进香球里随身携带。也可以弄点艾草放里面,防蚊虫叮咬。”
美娘喜道:“还是放艾草吧,这样有儿在草地上玩耍,也不怕虫子叮咬。”
吉春儿跟着苏澜离开了全园。临走时,苏澜再三叮嘱,一旦有事,无论什么时间,立刻给她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