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动身回家的消息好比是强心剂,让苏澜的病痛一下子丢到了爪哇岛,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再看信件,顾琅、邓三勇等人与父亲同行,还带回京城畅销货物!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良药啦!
苏澜迅速恢复健康,脸色红润起来,只是还有些消瘦。
苏澜闹着要去金银滩,林氏坚决不肯:“小祖宗,你好歹给我再躺几天,养点肉!别让你父亲和老爷子牵肠挂肚了!”
于是,苏澜又在家呆了两天。不过没有躺着,却是恭恭敬敬地抄起了《金光明经》。
五月十三日,吉家铺又送来许多香皂和香水。这次有两种香型,玫瑰花香和迷迭花香。
五月十四日上午,邓谦派人来说,有一艘阿拉伯海船,带来了很多精油。但是,除了玫瑰和迷迭香之外,其他的他之前从未见过,没有把握,必须由小姐亲自来把关!因为小姐之前嘱咐过,不要放过任何精油,所以他把精油全部都运到货栈里去了。
到了下午,苏澜又接到了全园的来信,一是,明日金银滩要出第一批海盐啦!二是,金银滩第二排九个蒸发池和一个结晶池也完工啦!
苏澜再也坐不住了,强烈要求往石寨港、金银滩走一遭!
林氏被逼不过,只得同意。不过有两个条件,一是坐车,二是多带护卫。
于是第二天,也就是五月十五日一大早,苏澜女扮男装,神清气爽,和金红果坐着马车出发了。甘甜赶车,杀四、覃龙、覃虎、夏松、夏柏则骑着马。
苏澜一路都在思量,是什么样的精油,就连邓谦都没有见过?
进了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石寨港,马车慢了下来。经过一个首饰铺子时,苏澜发现陶玉正和她的一个丫鬟仿佛在跟老板讲价钱。好像带的银两不够,陶玉又特别想买的样子。只见陶玉把丫鬟打发走了,好像是让丫鬟去拿钱似的。而不远处,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正向陶玉走去。
金红果道:“小姐,真奇怪,这陶玉不是在堆福吗?怎么跑到石寨港来了?”
苏澜一笑:“浪呗!”
他们直接去了货栈。邓谦大喜道:“有些精油标记的是波斯文、阿拉伯文,奥坎娜认识。有些是别的文字,叫什么拉丁文,我们就不懂了。”
苏澜前世学过法文、意大利文,对拉丁文有过涉略。当即喜不自禁地走进专门放香料、精油的库房。只见货架上摆着二十多个木桶,每个木桶估计都有五斤左右的各种精油。奥坎娜正往上面贴标签。
除了玫瑰精油、迷迭香精油以外,奥坎娜还在波斯文和阿拉伯文的木桶上贴上汉语名称,比如安息香、天竺葵、鼠尾草、九层塔和依兰精油等。苏澜又认出了拉丁文的甜杏仁、白千层、马郁兰、葡萄柚、香芹、丁香精油。
通过闻香,她们又辨别出了桂花、茉莉、薰衣草、佛手柑、柠檬、薄荷、洋甘菊、香茅精油。有一种精油香型清淡而悠远,她们谁都不认识。直到多年后,苏澜才通过一个僧侣认识了这是顶冰花精油。其实顶冰花是一种百合科植物,因在冰天雪地里开花而得名。
苏澜非常高兴。这些精油在前世被誉为液体黄金!这下她的香皂和香水的品种可以增加了,想想都开心!当即拍板,全部收下!
刚从货站出来,正好碰到华松。他赶紧请安。
苏澜问道:“最近生意如何?火锅还在开吗?佛跳墙怎样?”
“生意很好,小姐。虽然火锅比不上冬日火爆,但是来吃的人还是不少!佛跳墙我们每日只上三坛,按照小姐的说法,就是饥饿营销!”华松咧着大嘴笑道。
苏澜道:“全园老爷子还没尝过佛跳墙。今日我想带一坛子去,可还有?”
华松赶紧道:“现在还不到午时,回凤楼还没有开始营业呢,应该还有。小姐请。”
苏澜坐着马车,一行人跟着华松到了回凤楼。她让华松去预备,自己先去小养园转转。
平嫂忽然见到苏澜,一个劲地感谢:“我儿子平壮有幸跟着小姐学了制作蛋糕、面包。前日来信说,舒郡王的孙子生辰,他去做了生日蛋糕,还得了十两银子的赏钱!”
骤然听到珍姐姐未来婆家的喜事,苏澜也很高兴,道:“这是他的造化。”
平嫂母女把家里打点得很干净。苏澜到楼上卧室,其实是空间,给全有少爷拿了一些饼干、果冻、玩具和电池,还有化妆品。
到了回凤楼,华松赶紧把苏澜迎到一楼刺桐花包间,道:“好险我们回来的早。今日三坛佛跳墙,石老爷做寿,齐老爷孙子满月,订走了两坛,恰恰就剩下这最后一坛了!”
苏澜道:“那就赶紧装车吧,我们要去全园。”
华松道:“小姐稍等,且喝口茶吃点点心。坛子很烫,我叫人去搬。”
苏澜和甘甜、金红果在屋里喝茶吃点心。杀四几人在门口站岗。
苏澜嘴角微微勾起。当日给包间题写花名、树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这时,她忽然听到隔壁隐约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听说这回凤楼的佛跳墙很有名,一坛子得二百六十两银子,公子可舍得?”
“二百六十两银子而已,有什么舍不得?只要小姐爱吃,那就是我的荣幸!”一个陌生的、沙沙的,带有磁性的男声道。
大家都是一愣。甘甜站了起来,小声道:“是陶玉!”
刚才还在首饰铺子瞎转悠呢,这会儿就跑到回凤楼来了?苏澜道:“去悄悄看看。”
甘甜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接着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和男人的呼唤声:“小二,来一下!”
接着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客官,有何吩咐?”
那带有磁性的男声道:“把你们的佛跳墙来一份!什么东西这么贵?有这么好吃么?居然让佛爷都这么不持重?”
就听那小二好半天才笑道:“客官,佛跳墙跟火锅都是我们回凤楼的招牌菜!不过,客官今日就没有口福了。一来,这佛跳墙是一大坛子,你们二位肯定吃不完。二来,我们回凤楼规定,每日只推出三坛子,今日已经让人全部买走了。”
那男人笑了:“这位小二有意思,着急一坛子我们吃不完?吃不完我泼海里去喂鱼,成吗?还有,一日只弄三坛子,这是什么狗屁规定?”
那小二静了一下,不卑不亢地道:“客官想泼到海里,我们自然不管,只要你交足了饭钱!不过,每日只有三坛,这可不是狗屁规定,是我们东家定的规矩!请客官留点口德!”
苏澜一听就知道,这小二一定是殿州卫军的退役军人。他的口音还带着北方腔。绝对是那种不惹事也不怕事的人。
“好口齿!我竟然不知道,一个小二居然都这么硬气!”男人气咻咻地道。
就听陶玉道:“恐怕不是没坛子,而是怕公子你没银子!”说罢咯咯直笑。这话明显就是在挑事!
“是么?嫌弃爷没钱买坛子?”那男人道,“我且让你看看,爷有没有钱?”接着听到刺啦啦一声响,似乎是丢下了一把银票。
那小二道:“奉劝客官把银票收好。若是这般乱抛乱撒,遗失的话,我们是绝不赔偿的!”
苏澜听了差点笑出声来。
这时甘甜进来轻声道:“小姐,果然是陶玉,在隔壁玫瑰花包间。”她笑道,“小二是个跛腿的老兵,硬茬子!”
苏澜道:“陶玉又勾搭上谁了?”
“不认识,没见过!”甘甜皱着眉道。
苏澜点头道:“走吧,华松应该装好车了。”
三人出了包间。苏澜瞥了一眼,就见隔壁玫瑰花包间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小二,依稀有些眼熟,正是退役卫兵;另一位是苏澜刚刚见过的那个花枝招展的男人!苏澜不由得惊诧,这陶玉勾引男人的本领真是了得!
那男人三十多岁,中等个,长国脸,一字眉,大眍眼,眼珠子活像一对老鼠似的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不安分的主。他穿着一件花里胡哨、色彩斑斓的长袍;腰间嘀里嘟噜挂满了各种配饰,特别是那牛油果色的绸腰带又长又宽,随风飘荡,显得格外扎眼。再配上一地的银票,苏澜终于知道“骚包”是什么意思。
苏澜注意道,陶玉身在包间内,扭扭捏捏,妖妖乔乔,时而露出侧脸,时而露出身子,还真是孕胖孕胖的,尖下巴颏掉下一个双下巴,好比是英文字母U使劲兜着V,U有些不堪重负,时刻都要被V戳穿的模样,莫名透着喜感;腰身也肥壮了一圈,都勒出了游泳圈。头上的首饰正是苏澜刚才所见。
偏巧此时,华松指挥两个老兵,带着手套,抓着坛耳,抬着一坛子佛跳墙出来,正往门口苏澜的马车走过去。华松手上还拿着一个草垫子,准备垫在坛子下面,防止滚烫的坛子烫坏了马车。
陶玉眼尖,立刻高声嚷道:“公子你看,原来不是没有佛跳墙,而是宁可弄出去也不卖给你!”
那男子诧异地指着坛子道:“那个就是佛跳墙?好家伙,这么一大坛子!”说着,他紧赶几步,追到车边道,“放下,放下,简直岂有此理!不给我上佛跳墙,倒是赶着往外送,是何道理?”
华松不理他,只管把草垫子垫好,将坛子安放在车上,回头道:“先来先得!公子如果想吃,明日早些来就是!”
“哎呦,我这暴脾气!”那男子不耐烦道。
陶玉也从包间里冲出来:“先来后到?你说谁先就是谁啊?明明是我家公子先到的!”说着笑嘻嘻一回头,顿时呆住了,只觉得肋骨一阵阵刺痛。说老实话,她还真是有些发怵苏澜,都被她一脚踢出了阴影!
苏澜微微一笑,揶揄道:“你家公子?啧啧!只怕这公子姓甚名谁你都不知道吧?!”
陶玉脸红了。她确实不认识这位请她吃饭的公子。
昨日,马喜儿到魏家山别院接她回府城。陶玉和阎村的小伙正打得火热,不肯回去,带着两个丫鬟跑到了石寨港。
今天是陶玉第一次逛石寨港。她被这里光华夺目的商品和光怪陆离的景象所迷惑。不停地吃、吃、吃,买、买、买。最后,丫鬟陶西拿不动了,不得不将买的衣服、首饰先送回客栈。不久,陶玉看中了一支镶红宝的金簪,银子不够,又打发丫鬟陶北回客栈拿银子来。这时,一个男人笑眯眯地帮她付了钱,又勾魂似地把她领到了回凤楼共进午餐。
苏澜懒得理她,带着几个人走到马车边,正要上车,却被那男人拦住了。甘甜和杀四见他对小姐无礼,上来就要抽他鞭子,被苏澜止住了。
男人急道:“等一等。”
苏澜道:“为什么?”
男人又道:“把坛子放下。”
苏澜一皱眉道:“为什么?”
男人邪魅地一笑:“我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