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命不至于,你们好好种庄稼,把日子过好,小姐我就高兴了!”她想了想,道,“还有,家家户户都把孩子送到鸡爪岭下的丰泰学堂去读书,我会在鸡爪岭上修一条便道,方便孩子上下学!男孩女孩都去,知书识礼,可不能像某些人,虽然是官家小姐,却一肚子男盗女娼!”说罢,还瞄了陶玉一眼。
那陶玉本来还想护着自己的首饰、银票,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又见苏澜快刀斩乱麻,早就听呆了,看傻了。哪里知道苏澜这是在嘲讽自己、鄙视自己!
仇阳也是目瞪口呆。这小小女娃雷厉风行,恩威并施,眼界开阔,大方豪气,还真是……海盗王妃的第一人选!
仇阳回过神,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澜,心里那算盘,小九九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佃户们听了,高兴得手舞足蹈,泪流满面。
苏澜又问崔达道:“崔大哥,老爷子送来的肥猪还有吧?麻烦你带着几个人去下面庄园抓一头最肥的上来,今晚松鹤庄园和枫叶庄园的佃户们吃杀猪菜!”
佃户们更是喜出望外,“嗷嗷”直叫,几个壮汉跟着崔达下山抓猪的,其他人,男人们忙着准备盆、绳、刀,妇人们在庄院里一边忙着搂柴烧热水。大伙还一边哭一边笑一边说着,高利贷没了,二八收租了,男娃女娃都可以上学堂了,那叫一个热闹!
剩下的还有二十多个人,除了陶玉、仇阳,仇氏兄弟,讨人厌一家之外,还有十几个陶家的仆人、婆子。其中有两个又与他们不同,皮肤黧黑,矮小精干,眼光四射,手脚灵活。
甘甜也看出了名堂,悄声道:“小姐,这俩小子有点功夫,不过,比这位怂球少爷略差一点。”
苏澜也悄声道:“是那怂球少爷的功夫好,还是小姐我的功夫好?”
甘甜嘻嘻笑道:“他给你提鞋都不配!找两个无用的家伙当小厮,还真是怂!”可不就是鱼鳞和鱼鳃两个没用的小厮么?
苏澜却笑道:“陆地上人家不行,到了水里,你就不能跟人家比咯!”
甘甜的脸色忽然发白了。
苏澜转身,对剩下的人道:“这两位仇氏兄弟,恕我不方便留你们。我说了,凡是走的人,我送银两。你们兄弟就算是两家吧,拿去二十两。卫兵们看着点,让他们拿走衣物被褥,其他的粮食、牲畜之类,尤其是牛马车,一根毛、一个车轱辘都不许拿。”
甘甜一愣,望着苏澜,疑惑小姐这时候放走这兄弟俩,岂不是给仇家报信吗?苏澜却微微一笑,没人报信,接下来的大戏怎么唱下去?
那仇氏兄弟看了一眼仇阳,接到某种眼神暗示,赶紧转身跟着卫兵走了。
忽然,有几个卫兵抬着一个担架从屋外飞奔进来,口里直呼:“小姐,这个自称陶府内管家的老虔婆陶蜢儿,在枫叶庄园忽然碰壁而亡。将军问小姐该怎么办?”
苏澜对着被婆子搀扶着的陶玉道:“陶小姐,你来认认,是不是你家的内管家陶蜢儿?”
陶玉老远看到担架里的陶蜢儿满脸鲜血和脑浆,四肢瘫软,气息全无,早吓得只敢点头,不敢做声。
“看来这老虔婆真是陶府内管家陶蜢儿了。”苏澜点头道,“既然是陶府忠诚的奴才,那就把尸体丢给陶小姐带回去吧!陶府会给她收尸的!”
卫兵听了,抬着担架就往陶玉跟前一扔。因为用力过猛,“尸体”居然弹了起来,脑袋和陶玉的小腿来了个亲密接触,蹭的陶玉的裙子满是鲜血,吓得陶玉吱哩哇啦乱叫:“不要啊,不要!”
“不要这具尸体?”苏澜惊讶道。
“不要!我受伤了,病了,没法管她!”陶玉吓得上下牙直打架。
“这么忠诚的奴仆陶府居然不要?”苏澜很是惊讶,又很无奈,道:“既然陶府不要,那不拘选个地方埋了吧!卫兵大哥,把这老虔婆抬走吧。晦气得很!”
卫兵们听了,很不情愿地抬走了“尸体”。陶玉不由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好久不见的李旺和曲英出现了,他们带着五、六个卫兵,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匣子到了院子。
苏澜正在忙呢,根本没注意到仇阳看到匣子就浑身一僵,双手紧攥,怒目瞪了鱼鳞、鱼鳃一眼。那两小子也是吓得脸色苍白,全身哆嗦。
到了苏澜跟前,李旺悄声道:“在一个房间的壁橱里面发现的,藏得很深。”
苏澜点点头,打开一看,不由得眉眼弯弯,嘴角弯弯。
只见里面放满了宝贝。随便一数,五千两一张的银票有厚厚一沓,整整四十张,二十万两;一千两一张也是厚厚一沓,整整三十张,三万两;还有一百两一张也是厚厚一沓,整整五十张,五千两。一共是二十三万五千两银票。另外还有很多宝石。苏澜是行家,认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核桃大小的猫儿眼,鸽蛋大小的彩色珍珠。居然还有一对粉红“孩儿面”红珊瑚手镯。
苏澜知道,这是仇阳这个海盗的家私了。一下子被自己一窝端了,还真是有趣、痛快!
这时,苏澜无意中发现,银票下面、匣子最底下还隐约压着一段黑中带黄、编织粗糙的花皮绳,不由觉得奇怪。这么一箱子宝贝,怎么会夹杂这么粗陋的东西?
苏澜用手指一勾,竟然掏出了一块长方形的、黑乎乎的东西。
苏澜一看就想笑,一块皮绳拴着的墨玉而已。虽然也是美玉,但是跟其他东西比起来,却是不够看的!值得藏在匣子最下面吗?
这时,苏澜的眼睛无意中扫到仇阳,忽然发现他脸色苍白、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眼睛眨也不眨。再看那两个小子,也是脸色苍白,手足无措!心里不由打了一个突突:难道这块墨玉有什么讲究?
苏澜拿起墨玉仔细看了起来。只见上面雕刻的是一船一帆一锚,而且雕工也不够精细。从质地到雕工,都只能算是中等品相。仇阳的表现是不是有些过了?
苏澜看看墨玉,又看看仇阳,好半天都不明白所为何来。忽然,她想到了仇阳的身份,也许这就是……
想通了其中关节,苏澜顿觉神思清明。可她仍然装着样子,嫌弃似的把墨玉丢进匣子里。眼角扫到,仇阳似乎松了一口气。
果然,仇阳思索片刻道:“小姐,那匣子是我的。”
苏澜听了道:“喔。”她看了半天,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上面既没有刻着你的名字,也没有你的任何凭印!再退一步,你若是唤它,它答应一声,那我就相信是你的!”
仇阳差点脱口而出:“怎么没有凭印?那墨玉牌就是!”就是什么?海盗儿子的信物?当下不敢作声,只好道:“你拿着也不合适啊,那也不是小姐你的!”
“笑话,我家庄园的东西,怎么不是我的?”苏澜柳眉倒竖,大声呵斥道。
仇阳一愣,转而笑道:“好吧,好吧,我的东西就送给小姐,就当我是捐助你办学堂,捐助你修山道。可是,那个黑牌子,是我从小,我娘就给我带上的护身符!小姐也看到了,那上面的图案的意思就是让我一生平安,顺风顺水。它也值不了几个钱,请小姐不要违了我家老母护卫儿子的拳拳心意!”
苏澜看他表面镇静,内里猴急的样子,起了猫戏老鼠的心事,于是敲打他道:“你还是没有拿出证据说是你的啊!难道,这是你的信物,靠着它你才一路到了殿州?!”
仇阳听了,心跳如鼓,手脚在缂丝长袍里瑟瑟发抖。
仇阳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刚想开口分辩几句,忽然就见苏澜脸色大变,猛一挥手:“等等!”
苏澜直愣愣地盯着仇阳,喃喃地道:“不应该啊?你怎么来的,褚望怎么跑的,该有条路径啊!上天是不可能的,只有可能……”
苏澜忽然大喊一声:“地道!”
很快,卫兵找到了后山上隐蔽的山洞,顺着山洞找到了鸡爪岭下的窝棚。在苏澜提供的强光手电筒的照耀下,卫兵们还发现了山洞里面除了有两个成年男人的崭新足迹以外,还有没有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