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荣一鞠躬。转身道:“有请仵作上堂!”
仵作倪三上得堂来。职业赋予他天生的煞气,大家吓得闭了嘴。
陶荣道:“仵作倪三,戊戌年腊月初八日,你作为府衙仵作,干了什么事情?”
倪三一揖道:“戊戌年腊月初八日未时许,府衙派小的到上李厝将军家府邸,为两具尸体验尸。”
陶荣道:“你简单说一下经过吧。”
仵作一点头道:“小的奉命到上李厝时,两人已经死亡。其中一具女尸,一具男尸。女尸乃殿州威烈将军家的乳娘嬷嬷李氏,今年三十六岁。李氏因额头上伤口流血不止而死。乃是被锄头锄破额头而形成的。那个伤口长约三寸、宽约半寸,深近三寸……”
群众骇然,议论纷纷。
陶荣打断他的话道:“本公子没问伤口情况,你就不用多说了。我诘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即可!”
陈度和刘奇攥住拳头。这是不让仵作诉说李嬷嬷惨状,从而引起百姓同情啊!
陶荣继续说道:“你详细说说另一名死者的情况!”
刘奇和陈度一对眼:到苏长起就可以详细了?
倪三恭敬地道:“是。男性死者名叫苏长起,乃京城永昌侯府的外管家。今年四十五岁。小人到达上李厝杀人现场时,只见苏长起身首异处,已经死亡多时……”
众人一阵唏嘘感叹。
陶荣道:“你详细说说,怎么个身首异处?”又是详细。
仵作倪三道:“当时,苏长起的人头,在将军府邸蚵壳屋院子里右前方大约十丈远,人头想是落在地上后弹了几弹,翻了好几滚,除了鲜血直流、皮肉翻卷以外,上面还有很多鸡屎牛粪、砂砾草叶……”
百姓又是一阵喧哗。有人开始呕吐。
陶荣道:“除了这些,切口情况如何?”
倪三继续道:“人头的切口总体来说比较平滑齐整,筋脉、骨头都断得利索干脆,没有什么牵绊。”
陶荣继续问道:“这种情况,以你判断,是怎么形成的?”
倪三想了想,回答道:“这乃是用快刀利刃,猛力、狠劲砍切下来的!也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快准狠!”
陶荣继续道:“有关杀人者和凶器,你还有什么判断,毕竟你是仵作,是内行之人!”
倪三想了想道:“作案者应该是一个惯常用刀的孔武之人,而且这刀非常锋利!”
陶荣继续问道:“以你判断,这个作案者应该是什么人?”
仵作道:“土匪、强盗、将军、士兵都有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
陶荣问道:“可能是什么?”
倪三迟疑了一下,道:“杀猪屠狗之辈……”
百姓们发出“嗡嗡”声响。有人还惊叹道:“原来这李旺大兵是土匪、屠夫啊!”
苏瑞尚、刘希、刘奇、陈度等人气得咬牙切齿,脸色铁青!
李冲夫妻忍不住大怒:“我儿子不是土匪、屠夫!他是……”
话未说完,陶敏猛地一拍惊堂木,指着李冲夫妻大喝道:“咆哮公堂,给我逐了出去!”
衙役拿着水火棍兼杀威棒扑上来就要抓李冲夫妻。苏瑞尚和刘希赶紧护道:“念他们心挂儿子安危,又是初犯,原谅他吧!”
陶敏道:“既如此,看在将军和通判大人的面子,饶你们一回!如若再犯,必将打了出去!”
陈度冷笑,陶敏这是在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啊!
陶荣微微一笑道:“仵作,苏长起的身体情况,你也说说!”
倪三继续道:“苏长起的身体在将军府邸内的堂屋里。我去时,看到尸体匍匐躺在地上,脖颈豁开,留了很多鲜血,已经浸染了全身和堂屋地面。我们还在将军府邸堂屋看到屋顶有个大洞,洞口周围都是鲜血。我们查看后发现,屋顶上有血线,顺着屋顶飞溅到头颅之处,应该是头颅被砍削下来后,因为力量很大,以致于头颅冲破屋顶,飞到堂屋屋顶以外,落到院子的!”
又是一阵大哗。有几个妇人、小孩晕倒,被人抬出大堂!
陶荣又问道:“你做了多长时间的仵作了?”
“回公子,已经二十多年了!”倪三道。
陶荣又问道:“那么在这二十多年里,这样类似的案子,你见过几次?”
倪三叹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陶荣惨然作色道:“真是惨绝人寰,世所罕见啊!”
堂内堂外的百姓们也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