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抽回了她并未紧抓的手腕,
“是被鸡爪子划伤的。”
他细密如鸦羽的长睫、覆下了乌黑的瞳仁,平素冷淡的语气中,都略带一丝轻快。
“……”遭了,多虑了。
元无忧只好低头给焦黑的乌鸡卸甲。
趁她低头弄烤鸡,苍白术不禁再次欣赏起,她这张在自己手里从皲裂、到日渐娇艳的脸蛋。
她外露的半张脸白净细嫩,有一对双眼皮宽长肉实的凤眸,右眼下有颗胭红的泪痣,本该添几分妖冶,却因她眼尾上挑,一皱起锋利的剑眉,那乌褐色的瞳仁便显出几分凌厉。
搭着她鼻梁英挺,胭唇饱满,又是娃娃脸下颌儿,等另一边也恢复,整体定然十分精致。
元无忧剥开乌鸡皮,确实熟了,肉质却嫩老不齐,她撕开两块勉强吃了两口,想问下次能不能拔毛,又想到他从未杀过生,连这乌鸡都是农夫宰好给他的。
她掰走一只腿,便还给他,
“苍白术你也吃。”
望着她黑乎乎掌心下的半边白玉镯,他摇头,“我不爱吃,徒儿体弱,要多补补。”
元无忧刚想呵斥他要点脸!
男子便一掀长睫,乌黑瞳仁盯着她的脸…姑娘没扣透光玉面的右半脸,原有狰狞的疤痕,如今被眼下暗红的泪痣一衬,浅淡到并不起眼。
“你这脸终于褪去旧疤,生出新肉,正嫩之时可别晒伤了,我不想身死道消。”
鹤隐派来这个徒弟,确实医术高超,还带了一身神农袋,才十来天便让她焕若新生。但这功效显著也是拿钱财堆的,临行前元无忧收那几块金银,几乎全用在了吃药上。
又因长肉,她脸上全是坑坑洼洼的红粉色,跟癞疙瘩一样,还总是发痒刺挠。
“你师父真会投机取巧,连这种绝誓也敢嫁祸于人。你当他徒弟图啥啊?”
小风一刮,吹在身上也是热的,苍白术蹲地下的腿有些发酸,便扶膝站起,道:
“我跋山涉水护送你,一路给你找食材草药,治你的病,你却不肯叫我一声师父?”
元无忧连少师白毛老道,都只尊称“师尊”。她毕竟算他师父的学生,与他同辈。倘若再做他徒弟,委实差了辈。
“我凭啥拜你啊?”
“当然是你拜我为师,不然要我拜你么?”
这家伙的语气总是寡淡无味,听不出喜怒,元无忧对苍白术这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话,真想举拳打人,却发现他身后的火堆燎起了红烟,登时跳下车喊他救火!!
对于苍白术要认师徒一事,元无忧不肯松口。
因体虚乏力,加上天热烦闷,她不爱搭理他,但他这几天照料下来,长白山人参给她煮水,鹿茸丸乌鸡蛋让她生啃,气血日渐恢复,虽还背不起剑,但也能区别于弱不禁风不能自理。
救完了火,男子把她没吃完的乌鸡包好,拿鲜采的绿叶草药盖着,掖在她身旁,又抬手挡着阳光,望了望远方的山道,
“前方一过周国边境,便是齐国安昌郡辖区,离你太姥家南司州便不远了。”
而后他捞起二轮车的把手,把东西都往里推,那两条木板围的边沿仅三寸高,底下还露挺大个缝,苍白术照常吩咐小姑娘坐稳,别晒伤了脸,便又熟练的抬起两只把手。
这种独轮鹿车是把压力都聚到轮子上,一人可推,可在乡村田野劳作,又便于崎岖小路和山峦丘陵中行走,是苍白术在来时的蜀地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