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前进一步,都得斟酌再三,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了。其中艰难只有我和东仙堂主知道了。”
这一席话,孔艽明显从这个苍梧派最高掌权人的语气里,听到了深深的疲惫。
那个在外面面前,永远成竹在胸,面对任何问题都能泰然处之的掌门皇甫英,好似也有心力交瘁的时候。
不过更让孔艽感觉惶恐的是,皇甫英居然对自己一个外门弟子说这些隐秘。
这是自己能听的吗?
“定岳宗、淬金门,表面上不是和苍梧派关系挺好的吗?我怎么从掌门嘴里听到这两个宗门时,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正在孔艽因为听到的消息,而心神不宁的时候。
皇甫英又问道:“你觉得淬金门如何?”
孔艽看出来了,皇甫英并不是真心想问自己,而是借由这些话题,给自己透露些信息。
一些他不方便说出口,需要自己去领悟那话中深意的警告。
当即也不无顾虑了,将自己对淬金门的印象,如实道出:“弟子修炼尚晚,未出过宗门几次,孤陋寡闻,只知淬金门善炼器。只是门下弟子皆骄横,当今年轻一代算是有三人拿得出手,其中数那仙苗袁笑最为惊艳。其他的,弟子就不得而知了。”
孔艽所说的淬金门下弟子皆骄横,倒不是无的放矢。
他所接触的两次淬金门弟子,一次蒋行天,一次袁笑三人。
给他的感觉都是狂妄到不可一世。
“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淬金门的骄横,不是故意为之的呢。”皇甫英的声音传来些许的戏谑,忽而又话锋一转:“一年前,带三名天才弟子来我苍梧派比斗的那个道人,名为苗江。年轻时掌生之姿。”
“在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被我斩碎了道基,如今落得这半死不活的地步。”
“你可知道,我为何斩碎他的道基?”
孔艽顺着皇甫英的话接道:“孔艽不知!”
“因为我不碎他道基,他活不过三十岁。”皇甫英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惆怅。
“有人要借我的手,让他永远没有掌生的可能,他才能活命。而我那时也只是他们的一个棋子而已,明知不可为,也只能为之。”
“苗江因为此事一直恨我入骨,令得我们苍梧派和淬金门的关系,也因此水火不容,门下弟子相见,都是要血溅五步的。”
“苗江也是年岁大些才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但也没有来缓和我们两派关系的举动,你知为何?”
孔艽眸子当即雪亮,脑子里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了一起,一个推测脱口而出:“因为那个曾经借您之手,毁去苗江道基的势力,想要让我们两派斗。”
“如果我们不斗,那么他们也要想法设法让我们斗,甚至是亲自下场,来跟我们斗!”
如此一来,那个背后的势力,已经不言而喻了。
定岳宗!
孔艽恍然大悟,原来明面上的定岳宗、淬金门、苍梧派三大宗门并列,其实都是假象。
芜东真正的巨擘,是定岳宗。
皇甫英不敢让皇甫五芹突破到升轮的原因,必然也是因为定岳宗。
皇甫英害怕自己女儿,步了苗江的后尘。
虽然答案已经跃然纸上,可不管孔艽也好,皇甫英也罢都没有提及定岳宗的名字。
皇甫英因为孔艽的回答,身形微微顿了顿,嘴角勾起,似乎是在笑。
但那一抹笑意,很快便被他收敛了,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嗓音继续说道:“我知道被人当棋子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孔艽你要清楚,不仅你是棋子,连我,也只是棋盘上的一枚卒子罢了,必要时都可以为大势而驱。”
孔艽微微低头,他明白皇甫英是在为上一次逼自己出手的事情,在给自己致歉。
虽然这个掌门道歉的话,脑子不好使的人也听不懂。
当即诚恳的附和道:“弟子明白了,其实弟子并没有因为上次对战淬金门的事有所不满。您的关照,我一直铭记于心,为宗门出力,我义不容辞。”
“好!”皇甫英只说了一个好字,便在没有多说什么了。
反倒是孔艽,因为皇甫英的一席话而久久不能平静。
当今芜东格局,已经在皇甫英的暗示下,呈现在了孔艽心中。
以及苍梧派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
这显然是皇甫英在给孔艽警告,以后最要小心的势力是谁,谁是敌是友。
至于皇甫英为什么要说这些,孔艽猜测是因为自己在与淬金门的那战斗中,死战不退的忠心表现,让掌门信任了自己。
他浑然不知道,皇甫英在他昏迷时,对周尚香说过的那翻,孔艽是苍梧派中流砥柱的话。
如果不是这样,孔艽就算是通过了赵巍的关系,也万万不可能接触到《葬雪录》。
更别提掌门亲自给他带路的这种待遇了。
内门主峰之巅。
有一道重重禁制保护的空间。
孔艽跟在皇甫英身后,眼看着掌门打出各种印法,解开一道道眼花缭乱的阵法。
看的他只冒冷汗,暗道:“这要是哪个不开眼的闯进来,升轮境界怕是都要被这些禁制轰成渣。”
如此盏茶功夫,皇甫英适才解开所有的防护。
一个简陋的石室,出现在那重重禁制保护的中央。
外界重阵保护,石门倒是轻易的被皇甫英推开了,站在门口,掌门朝着孔艽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顿时会意,老老实实的走入了石门内。
门内是一条通往地底的黝黑阶梯,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
随着皇甫英与孔艽的进入,石门轰然关闭,一道道火把自行燃起,指引着他们前进的道路。
与此同时,皇甫英的声音再次在隧道内响起。
“我苍梧派三道最高的传承,都在这石门之后。”
“你要观摩的《葬雪录》就是其中之一。”
“赵巍那小子,为了一份绽银之精,当真是不把自己祖宗的东西当回事。要不是那个要观摩的人是你,我定不轻饶他。”
听到皇甫英那冷漠的嗓音,孔艽直接被激得一身冷汗,心中暗苦的想到:“怎么我和赵巍交易的细节,掌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用绽银之精换取《葬雪录》观摩机会的,当时应该没有第五个人知道才对。
赵巍、赵焕,两人万万没有将这事说出去的道理。
上官雨舟就更不可能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皇甫英的声音带着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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