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不至于!具体的缘由我也不清楚!”王府尹摇了摇头:“帝王之家兄弟之间本就无情,不过大将军倒是个好人,他怎么当着众人的面呵斥沛王,反倒少了许多把柄。长安天子最担心的不就是在外大将拥立太子吗?没有太子,沛王就是太子了!”
狄仁杰陷入了沉思,白日里王文佐对李贤的呵斥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难道真的如王府尹说的那样,大将军是故意这么做?一时间狄仁杰也分不清真假了。
“来,怀英,喝茶!”王府尹的声音打破了狄仁杰的沉思,他放下铜壶,拿起茶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怀英,这么好的茶可是不容易喝到呀!人要是死了,可就再也喝不到这么好的茶了,对不对呀?”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狄仁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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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王文佐寓所。
“主人,您打算在洛阳待几天?”桑丘问道:“属下也好安排护卫!”
“待几天?”王文佐放下手中的文书:“再待个三四天吧!”
“小人明白了!”桑丘应了一声,正准备出门去却被王文佐叫住了:“你觉得我的行程会不会太慢了,辽东那边会不会撑不住?”
“辽东那边?”桑丘无所谓的笑了笑:“照小人的看法,其实都无所谓,当初您带着我们在百济的时候才多少人马?四周都是叛贼,孤立无援,可是最后百济人、倭人、高句丽不是都完蛋了。眼下贼人那么猖獗无非是大伙儿心不齐,群龙无首,都想着自保,只要知道您马上就要到了,就凭咱们的力量也能把贼人灭了!”
“你倒是乐观!”
“这是真的!”桑丘笑道:“您没有注意到吗?以前熊津和倭国来的求救文书十天半月就来一份,可自从确定您要出兵辽东了,求救文书就没了。说白了,大伙儿担心的是您在长安辅佐天子,再也不回来了。只要确定您会来,早几个月,晚几个月根本不打紧!”
“若是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我就不着急了!”王文佐笑道:“过了河,向东再走几日便是河北了,我在长安这两年有没有白费功夫,就要看现在了!”
“什么意思?”桑丘不解的问道。
“桑丘,我问你假如我去了倭国,或者熊津都督府,是不是只要挥一挥手,就会有人带着部曲宗族追随?”
“那是自然!”桑丘道:“不说别人,像袁飞、王篙还有那些杀白马为约的倭人,若是没有您,哪有今天?您一声令下,他们若是不带着部曲宗族侍奉,又怎么能号令手下?”
“那这次我经过河北,倒要看看有多少人会来追随!”
“河北?那恐怕就不会有多少人了,毕竟他们并未曾蒙受您多少恩惠!”
“若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麻烦?”桑丘皱起了眉头:“难道有了我们还不够?”
王文佐笑了笑,没有说话,现在将自己未来的打算完全说出来还为时过早即便是对桑丘也一样。他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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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城,城外。
“活着回来!”王宽死死抓住阿至罗的肩膀,低声道。
“你不用担心!”阿至罗的脸色还很惨白,他咧开嘴笑道:“我的命很硬,靺鞨人的箭没那么容易带走!”
王宽咧开嘴,想要笑,但却笑不出声,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的老友坚持要回到军中,理由是守军很需要经验丰富的斥候,而自己就是。他说的其实没错,但问题是现在唐军什么都缺:步兵,骑兵,马,武器,粮食,加入这样状态的军队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别在意,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阿至罗看出来王宽的担心,他拍了拍老友的肩膀:“来,说句送别的话吧!”
“嗯!”王宽点了点头:“外头机灵点,还有,别嫌累赘,锁帷子下面要套层皮甲!”
回城的道路两旁,是成群的乞丐、游荡的妓女和叫卖渔获橡子的女人们。出卖食物的生意比其余所有人加起来还好。人们拥挤在桶子或货摊周围,为田螺、河蚌和橡子讨价还价。
由于难民越来越多,而原本垦荒区输入的粮食已经断绝,所以所有食物的价格成了战前的十倍,并还在持续上升。
手里还有钱的人每天早晚都到河边的集市,希望带条鱼或一罐河蚌,几捧橡子回家;没钱的人,要么在摊位之间游走,盘算着偷窃,要么就凄惨无望地站在城墙下观看。
王宽用力推开人群,在人群里清出一条路。王宽尽力不去在意那些嘀咕和咒骂,一条腐烂而滑腻的鱼从人群中飞出,落在他脚边,裂成碎片。
他小心翼翼地跨过它。身后肚腹鼓胀的孩子们已为臭鱼的碎片厮打起来。清晨的空气中锤声激荡,大批木匠群聚城门,为城垛加添木板,干的不错。
但另一方面,城墙下滋生的那堆摇摇欲坠的建筑,又令他相当不安。它们紧贴城墙,活像附在船身上的贝壳,其中有各种各样的窝棚,食堂酒肆,以及便宜娼妓的勾栏。
这些玩意必须清空,半点不留。王宽心中暗想,有了这些,叛军们连搭云梯的工夫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