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住进袁家,首先得了袁母的缘法。
高希人高马大,知书达礼,读书上进,又兼是儿子袁寿的金兰兄弟,袁母很是喜欢。
只是与高希有缘法的,还有一人!
袁寿的胞妹袁纨,年方十六。大家闺秀,平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这日在闺房里听贴身丫环说,大哥的结义兄弟要来家中暂住,倒也未在意。
不日,就有下人传话,说袁母让小姐过去见一见少爷的结义兄弟。
她进得客堂时,只见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正在和袁母、大哥拉家常。
“伯母,你是不知道,当时大哥听我说让他嘴对嘴救人,人都快死了,他还想东想西,我当时就想揍他”
“呵呵,寿儿很不该,救人怎么可以拖延呢?”
高希正在将初次与袁寿相识的事,说给袁母听,将袁母逗得不住地笑。
不知为何,她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然后略略低了头,走了过去。
“小妹来了,快,来见一下高希,我的结义兄弟。二弟,这是胞妹袁纨。”
高希立马站了起来,向着袁纨深深一揖,口称:“小姐,在下有礼了!”
袁纨也立即上前欠了欠身,也不敢抬头看高希,轻声道了万福:“公子,有礼了!”
“嗨,什么小姐、公子的,都是一家人,就叫小妹、二哥得了。”袁寿大大咧咧地说道。
袁母笑起来:“嗯,寿儿说得对,这样才像一家人。”
高希称是,然后大方地看向袁纨,恰好袁纨正悄悄地朝高希打量过来。两人眼神相遇,高希倒没什么,袁纨却感觉自己像做了贼,立即低下了头,两颊也更红了。
高希觉得袁纨挺好看,于是多看了两眼。见她低头、不敢看自己,也只当是明代女子的保守与害羞。
袁寿并没有注意到胞妹有何不同,仍旧兴奋地和袁母说着认识高希那天,心肺复苏术救人、俩人交手比试等事情。
袁母乐管乐,已经将女儿的表情神态全看在眼里。
袁纨也不作声,安静地陪坐在一边,不时偷偷看一看高希。
她平时很少出门,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到像高希这样的年轻男子,更别说如此近距离地坐在一起,听对方说话了。
袁纨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聊什么,她只是不时地偷偷打量一下高希,见他长相俊朗、谈吐大方,更是动了倾慕之心。
这叫啥?典型的一见钟情,或者叫暗恋,近在咫尺的高希却根本不知道。
十六岁的袁纨,情窦初开。
她当然无法像现代女子那样当面直接告白,只能用另一种方式向高希暗送秋波:找高希谈论诗文。
一日,高希练字乏了,在院中练习一会儿俯卧撑、高抬腿啥的,活动一下筋骨。
袁纨走了过来。
“二哥,你这是练的啥动作,好古怪啊”
高希见袁纨来了,停止了练习,说道:“哦,小妹来了。读书累了,到院子里来活动一下。刚才两个动作是俯卧撑和高抬腿。呵呵,你要不要试试。”
“二哥说笑了,女人家趴在地上撑上撑下,又蹦又跳的,那要被别人笑话死了。”袁纨道。
高希看到袁纨手上拿着一本《漱玉集》,便问道:“小妹也喜欢李清照的诗词吗?”
不等袁纨回答,高希朗声念道:
“小院闲窗春已深,重帘未卷影沈沈,倚楼无语理瑶琴。
远岫出山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梨花欲谢恐难禁。”
“想不到二哥也喜欢读易安居士的词。不过,我更喜欢她的诗。”
“这是何故?”高希问道。
“她的词固然是好的,只是太多记述她对故国的思念,和离乱生活的痛苦。我觉得,格局小了一些。”
高希来了兴趣,问道:“那二妹欣赏怎样的女子呢?”
“红线女。我这辈子,看来注定只能做一个普通人家的文弱女子。若有朝一日,也能做一回红线女那样的忠心侠女,倒也不枉来人世间走一遭了。”袁纨的眼里闪烁着期冀的光芒。
红线女,是唐代的一位传奇女侠。在唐朝袁郊编写的传奇小说集《甘泽谣》中,就有《红线传》讲述她的故事。
红线女本是潞州节度使薛嵩的内记室,也就是协助处理文书的婢女。实际上,她身怀绝技。
是夜,她悄悄潜入天雄节度使田承嗣的卧室,盗取了枕边的锦盒。半个晚上就往返七百里,从容回到薛氏家中。
薛嵩第二天将金盒奉还,田承嗣大惊,知道有人取他人头如探囊取物,遂灭了吞并薛嵩地盘的想法。
红线女既解了主人的忧患,也避免了一场战争。
“采菱歌怨木兰舟,送别魂消百尺楼。还似洛妃乘雾去,碧天无际水长流。”袁纨吟出了《红线传》中冷朝阳写的这首诗。
继而又道:“二哥,这首诗虽然说出了红线女的超凡脱尘,但我觉得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