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举办地是长老层的大剧院,它有些像是一只停歇的雄鹰,暂且收敛了双翼,却蓄势待飞,它很是高大,充满着压迫感,又颇为新潮。
走入剧场,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了会客大厅,明亮的吊灯让人晕眩,来宾们穿着光鲜亮丽、五光十色的礼服,戴着奇形怪状、难辨真容的面具,侍者举着餐盘,穿梭于宾客之间。
餐盘上是生肉与红色的酒。
这就像是一场文明人聚在一块儿,参观屠宰场的荒诞剧。
我就是那砧板上的鱼?
我喊道:“借过,我去上厕所。”
贝拉拉住我说:“厕所在那边,不在外面。”
我说:“我渴望在自然的环抱下,让我的液体归于自然。”
贝拉说:“你在黑棺里头,哪儿来的自然?”
迈克尔遥遥喊道:“看哪,我的人类朋友,黑棺游骑兵的传奇英雄!”
这下我逃不掉了,他们都看见了我,围住了我,争相与我握手,由于他们戴着华丽的面具,我只能通过他们的体型辨别他们是谁。
据我所知,缇丰和娜娜应该是飞机场,如果她们不是,为什么每次都穿得严严实实的?像贝拉总是迫不及待地展现自己的好身段。
人很多,远不止三十个,甚至不止六十个。
夺目的灯光,熟悉的人物,陌生的血族,独身的异客,美丽的服饰,精致的珠宝,贪婪的眼神,暗流涌动的政局,尔虞我诈的名利场。
年长的血族极度危险,他们不经意间散发出操纵人心的气息,我透不过气,强迫念刃生效,保住自己不被他们变成傀儡,或者被逼成疯子。
迈克尔说:“贝拉,你和鱼骨如此亲密,难道不怕在他们家中引起小小的纠纷吗?”
贝拉笑道:“我们只是生意上的伙伴,我是不会把让他把我拉进厕所,由他对我做出格的事。”
我说:“我是肯定不会的,你也别反着来。”
他们发出笑声,迈克尔命侍者专门为我准备一瓶不掺血的葡萄酒,我和他们碰杯。缭乱而璀璨的光芒,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在面具之下聊着话题,试图让自己不那么无趣,试图让自己变得出名。
勒钢出现在我身边,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他很高大,而且如标枪般笔挺。
他说:“你别紧张,基本没你什么事。”
我说:“我怎会紧张?不紧张是我的绰号,泰然自若这个词就是为我发明的。”
勒钢说:“今天来了许多候选者,将由贵族们投票决定谁能成为下一个贵族,获得头衔和封地。”
难怪这儿这么多人,可他们都喝血吗?
勒钢回答:“不,他们之中只有一小部分习惯以血液为食,其他都还是凡人,但他们渴望成为我们的一员,所以勉强自己喝下去。”
啊,所以你们在看笑话。
勒钢做了个“嘘”的手势,让我保守秘密。
迈克尔说:“鱼骨,我一直说,如果你不能成为我们黑棺的贵族,那未免太遗憾了。你难道不想不朽吗?”
我答道:“我家庭美满而幸福,夫妻和睦恩爱,对我而言,不朽的收获尚不能与之相比。请原谅我忍痛婉拒。”
据我了解,成为血族之后,在那一方面几乎和死人并无差别。如果让我失去对拉米亚身体的渴望,那还不如杀了我好。
迈克尔叹道:“我不该用我们之间的友谊强迫你做出决定,你不必求任何人原谅。”
贝拉在我耳边说:“吸血时的快乐,比起人类间那庸俗的互动强的多了。你可以让拉米亚品尝更大的愉悦。”
我东张西望,问:“厕所在哪儿?”
贝拉笑道:“你想逃?没门儿!今天你非全程陪我不可!”
一个消瘦的老人走向我们,他肯定是坛奇。贝拉看见了他,我却不知她脸上的表情。
坛奇说:“贝尔菲格,我能感受到你仍在她体内。”
贝拉说:“福赛格姆,你少危言耸听,我已经能控制堕天使了。”她拽住我走开,远离了坛奇。
我听说长老会审判了贝拉,认定她无罪,但必须接受治疗,那就像上世纪的精神病罪犯一样,其实某种程度上是变相替她脱罪了。
至于那些惨死的少女,唉,人死不能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