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会放着一县之长不做,继续做个小小的百石吏?
刘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大肆纵论天下,虽然他一再克制,避免“说漏嘴”,然而他一言一行对堂中之人来说,依然称得上惊世骇俗,刘表几次从座位上“惊起”。
刘先、邓羲、宋忠等人也都被震撼得不轻,堂中只有赖恭,勉强还算是镇定,因为昨日他已经听过刘景的纵论,不过现在看来,他当时竟有所保留,最多只说了四五分。
当刘景话尽而止,堂中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刘表谓左右而叹道:“世间机鉴先知,竟有至如此者?——仲达今年尚未满弱冠吧?司马迁在为留候作传时说:‘学者多言无鬼神,然言有物。如留侯所见老父予书。’仲达莫非也有鬼神相助吗?”
刘景闻言吓了一跳,心道:“这是用力过猛了吗?”忙说道:“将军谬赞了,区区一点浅薄之见,怎敢与留候相提并论?”
邓羲出言赞道:“仲达不必过于谦虚,你有王佐之才,留于长沙实乃明珠暗投。”
甚至,他心里认为刘景在襄阳都有些屈才了,或许只有许县朝廷才最适合他大展身手。
刘先和赖恭虽是荆南零陵郡人,亦赞成邓羲之言,刘景确实不该继续留在长沙,那里根本就无法让他尽展才能。
宋忠亦忍不住感叹道:“原来仲达乃国器,我却以儒生许之,何其之谬!”
刘表渐渐冷静下来,刘景,这是必须要牢牢抓在手中的人才,就算不能为自己所用,也绝对不能为张羡所用。当即下定决心,起身来到刘景面前,拉着他的手,开门见山道:
“国家取士,常言:‘有茂才异行,若颜渊、子奇,不拘年齿。’张长沙长子张怿,年仅十八岁,就被张长沙举为孝廉,拜临湘县令,而仲达同样十八岁,却仍然担任主簿小吏,张长沙何其不公也!他忽视贤才,孤岂能坐视不理?孤今有意举仲达为茂才,仲达以为如何?”
刘表这番话说得极有水平,将张羡好一番嘲讽奚落。
“多谢将军看重,然下吏新婚在即,恐仓促难行。”机会来临,刘景反而“矜持”起来,这倒不是他故意拿架子,实是有不得已之处,面对刘表的招揽,他既不能明确答应,也不能明确拒绝,只好用“拖”字决。
刘表见刘景并没有严词拒绝,心里便有了把握,他本人就是士人领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士人的心理了,笑着说道:“这有何难?眼下入冬在即,仲达安心在家过冬,待明年,孤再举仲达为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