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不会再上当了,更不会再有丝毫的留手,缅甸剩不下几个活人,安南同样也不会有人能活下去了,王上,您还要撤退吗?”
黎利阴沉着脸道:“不撤退,还能怎么办?跟明军继续拼下去?”
伸手指了指前方的战场,黎利自嘲的笑了一声,说道:“三十万!三十万大杀围杀区区两万明军,结果战象都没有刺聋耳朵!”
思任法顿时大怒,神色不善的盯着黎利道:“你们可没有告诉我说要提前刺聋战象的耳朵,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黎利冷哼一声没有答话,反而自顾自的说道:“战象乱了,拦在明军前面的十万大军也乱了,他们拦不住明军多久。”
“拦不住也得拦!”
尽管自己也已经是满脸的绝望,可是范文巧还是在不住的劝说:“还有机会!现在只要把最后的督战队也全部压上去,我们就还有机会!
对,督战队,还有郡马爷的亲卫,我们把他们全都派上去,止住乱军,再传令让其余三面的将士们加快合围的速度,只要围困住了明军,无论是俘虏还是斩杀了蛮明的皇太子,我们就还有机会!”
黎利正在琢磨着,思任法却怒了:“亲卫?你瞧瞧我身边还有多少人?就剩下这不到一千的亲卫,把他们都派上去,谁来保护我!靠你吗?”
范文巧顿时大怒,转过身来望着思任法道:“不派上去,我们就都得死!”
思任法瞧了瞧范文巧一眼,又瞧了一眼黎利,嘴角挂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慢慢勒着马缰向后退了两步,说道:“你们愿意继续送死,那你们就去,恕我不再奉陪了!
还有,我的妻子,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也不劳岳父大人挂心,就请您老人家替我断后,也省得您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
说完之后,已经开始调转马头的思任法干脆又对着身边的亲兵吩咐道:“传令下去,我们走!”
黎利没有阻拦思任法,反而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你走吧。我不走了。我等着你。”
待思任法带人离开之后,黎利才静静的瞧着眼前依旧混乱的战场,忽然高声喊道:“我乃安南平定王!安南男儿,随我杀敌!”
喊完之后,黎利理也不理范文巧,更没有在乎那些追随着思任法一起退去的缅甸叛军,竟是毫不犹豫的带头冲向了修罗地狱一般的战场!
……
无论是交趾叛军,还是身为盟友的缅甸叛军,任何挡在陈元扞面前的人都成了陈元扞的攻击目标。
望着越来越近的朱瞻基,陈元扞的心里已经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如果不是明国人来了安南,该有多好?
平定王是废物了一些,可是他终究是安南人的平定王,就算是明国人再好又能如何?明国人终究是明国人,不是安南人,平日的伪善,不过是装出来的!
杀了他!
只要杀了大明的皇太孙,明军就能不战自溃,安南就还是安南人的安南,而不是大明的交趾!
这是最后的机会!
陈元扞离朱瞻基越来越近,近到已经能看清朱瞻基的模样,再看朱瞻基如切菜砍瓜一般的杀着叛军将士,又恨又怒的陈元扞顿时大吼一声:“纳命来!”
早已瞧见陈元扞向着自己冲来,朱瞻基瞧了瞧陈元扞手中的长枪,又想到自己手里拿的是马刀,顿时就暗自撇了撇嘴,将马刀交在左手之后便从战马的脖子旁边抽出一杆燧发火铳,向着陈元扞的身子一描就抠动了机括。
离着朱瞻基不远处的杨少峰大声嘲讽道:“你不打死他,你是打算吓死他么!”
朱瞻基脸色一红,随手将已经击发过的火铳扔到地上,又从战马脖子旁边抽出另一柄火铳瞄向了陈元扞。
陈元扞顿时吓得亡魂大冒,刚刚拼死也要杀掉朱瞻基的勇气不知道飞到何处,甚至连想也来不及多想,整个人就趴到了马背上,手中的长枪也吓得掉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陈元扞已经从腰间抽出马刀向着朱瞻基撩了过去,又一次打空的朱瞻基同样也来不及多想,随手扔掉火铳之后就换回马刀向着陈元扞砍去。
好一招乱披风砍法,后人往往喜欢用快如流星势如闪电来形容朱瞻基这一神鬼莫测的刀法——
陈元扞手里的马刀应声而断,断刃划过追风的马背带起一道伤口,朱瞻基的马刀却趁机反劈回来,直接将陈元扞的大腿划开一道口子。
朱瞻基恨恨的呸了一声之后正打算兜马回来再战,却见旁边不远处的杨少峰趁机向着刚刚直起身子的陈元扞补了一刀。
倒霉的陈元扞甚至还来不及思考没有了马刀该怎么办,就觉得自己脖子一凉,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继而便是无尽的黑暗。
杨少峰没有再理会栽下马去的陈元扞,反而一边砍人一边嘲讽朱瞻基:“两枪打不死一个人,你是打算吓死他?还是打算练习描边?”
朱瞻基顿时大怒,随手砍死一个叛军之后骂骂咧咧道:“这就是你说的抢人头吧?一定是!”
杨少峰呵呵笑了一声,同样随手砍死一个叛军之后答道:“少废话,先弄死黎利那孙子再说!”
……
黎利睚眦欲裂的瞧着陈元扞被杀的场面,心中对大明,对朱瞻基,对杨少峰的恨意甚至压过了对杨少峰和朱瞻基手中火铳的畏惧!
没有听从黎利的安排离去,反而跟着黎利一起向明军发起冲锋的范文巧同样也瞧见了陈元扞被杀的场面。
“纳命来!”
心中同样愤恨无比的范文巧见黎利已经杀向了朱瞻基,自己便选择杀向杨少峰——战场上面就他们两个穿得最骚包,也最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