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说着也都放下了酒杯,拿起筷子吃起菜来。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才终于开口道:“师兄,你对这美食如此眷恋,却还放下了那闲散的日子不过了,跑来了京城,愚弟佩服。”
方从文脸上的表情慢慢地严肃了起来,他细细地将嘴里的食物咀嚼咽下,然后才轻呷了一口酒。
“真正佩服的是我,你们两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情,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心里一清二楚。
如今却因为我的一句话,都往京城来了,就已经足够说明你们的志向,咱们都是过了花甲的年纪了,说起这个,我倒是不如你们良多。”
那两人连忙摆手,“若是这么说,倒是将我们这几年的交情没当回事儿了。”
直到这个时候,左都御史才知道,原来三个人竟然是同门。
而在此之前,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甚至只知道他们是同科考上的进士。
这会儿,左都御史看着方从文的眼神里便带了几分郑重。
方从文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左都御史,“临沅啊!今儿找你过来,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
都察院左都御史姓郑,名临沅。
方从文算是他的半个老师,所以两个人之间的称呼也与别个不同。
方从文与他说话的时候,便如同家中十分亲近的长辈似的。
“先生虽然没有说,但是晚辈也猜到了,去年苏杭的大水,实际上确实都算不得是天灾而是人祸。
及至此时,案子的来龙去脉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而且卷宗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想来先生今儿叫我过来,便是与这件事情相关吧!”
这样一个大案,上上下下不知道涉及到多少人,又牵扯到多少顶乌纱帽。
都察院监察百官,这样的案子最后必定落在他这里,就是大理寺都抢不走。
这会儿见到另外两个人与方从文的关系,竟然比自己与他还要亲近,他很快乔家联想到了这件事情上面。
果然,方从文点了点头,“当年,我就说你聪明,如今看来,当初没能收你为学生,倒是我的损失了。”
郑临沅连忙道:“先生所言诧异,虽然未曾正式行拜师礼,但是在学生心里,先生的指点,终身受用,先生便是学生一辈子的老师。”
“好!”方从文忽然大声道,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那么,我便吩咐你去做一件事情。
但是我首先要告诉你的是,这件事情,你不许告诉任何人,也不许叫任何人知道,哪怕那个人是当朝太子!”
郑临沅既然出现在这里,实际上心里头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最近朝堂上不太平,还有谁能比他这个监察百官的督察御史察觉得更早呢?
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更猜到了方从文要他做什么。
“先生放心,只要先生吩咐一句,学生万死不辞。”
“倒也不用你万死,你只要知道,我一生行事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同样,我让你去做的事儿,也必定不会叫你愧疚于心。”
有这句话,郑临沅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四个人重新落座,这一次方从文郑重地斟了一杯酒,朝郑临沅道:“今日这一杯,算我敬你的。”
郑临沅没有推辞,而是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能得老师如此信任,亦是学生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