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漆黑的夜,让苏凡好像又回到了中枪昏迷的那个时候,好像那个时候,她每次醒来都是黑夜,身边没有一个人。又或者,她是一直身处黑暗,从来都没有醒来过。
如果,她在那个时候不要醒过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逸飞会和敏慧如期举行婚礼,而,而哥……
想到曾泉,苏凡的心,就一丝丝抽痛起来。
泪水,填满了她的眼眶。
他是她的哥哥,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们无所不谈,他们惺惺相惜,他们,他们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同父异母的兄妹,可是……
今晚的情形,在她的脑海里翻涌着。
如果她不会醒过来,就不会这样了,不是吗?
他在她面前,在家里人面前,在嫂子面前说了那样的话,嫂子怎么会原谅他?他们还怎么生活啊?怎么……
苏凡不敢想象现在家里变成了什么样子,不敢想象曾泉变成了什么样子,他……
她又该怎么办?她能做什么?去和嫂子解释吗?解释说“我哥纯粹是胡说八道,根本没有那么回事”吗?她怎么说,怎么说都没用了,不是吗?谁会信她?
苏凡苦笑了,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了下去,湿了枕头。
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想帮助逸飞,却让逸飞退婚了,她想帮助哥哥嫂子和好,却,却变成了今天的局面。
真是没用啊,苏凡,你什么都做不好,你没用啊!你只会添乱,让所有人的生活都变得乱糟糟,你,你就是个废物!
你……
泪水,不停地流着,心,也在撕裂着。
闭着的双眼,突然感觉到一层亮光,苏凡没有睁眼,耳畔却传来一个声音……
“醒了吗?”是霍漱清的声音。
她没有回答。
“爸妈他们都走了,我让他们回去的,太晚了,他们也都年纪大了,在医院里守着会熬不住的,爸爸明天还要开会。”霍漱清道。
苏凡依旧没说话。
手,却被他轻轻拉住了,她感觉到了。
她的手,被他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下。
“丫头,我们可以谈谈吗?”霍漱清道。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曾泉的事,你不要太在意,这件事,不是你的错……”霍漱清道。
“那是谁的错?你告诉我,是,是谁的错?”苏凡打断他的话,流泪道。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霍漱清道。
“那是谁的呢?不是我的错,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是谁……”苏凡哭泣道。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错。命运让你们身为了兄妹,命运……”霍漱清安慰道。
苏凡摇头。
霍漱清拉着她的手,道:“你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哭泣道,“我对不起他们,我,我对不起我嫂子,这么多年,她对我那么好,对念卿那么好,可是,我,我怎么面对她,我,我真是,我……”
“你这个傻丫头,怎么可以这么想?”霍漱清道。
苏凡不语,低声啜泣着。
“不要再自责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可以改变和决定的。”霍漱清道。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苏凡道。
是啊,该怎么办?谁又知道呢?
这个夜,谁都难以入眠。
而到了天亮,当曾元进和覃春明一起见了领导的时候,事情似乎越来越难了。
霍漱清的选择,并不多!
方慕白来到了领导的办公室,看见领导正坐在办公桌前翻阅文件,一名秘书拿着笔在做着记录。
“慕白来了?”领导问。
“嗯,您下午就要出访了吗?”方慕白问。
“是啊,所以,在走之前,我想把这件事都定下来。”领导说,看着方慕白,“刚才是不是碰到他们两个了?”
“嗯,碰到了。”方慕白道。
领导起身,示意方慕白坐在沙发上。
坐在方慕白面前,领导看了看他,道:“昨晚很麻烦?”
“好像是,我没有过去。”方慕白道。
“希悠和阿泉呢?”领导问,“这下没可能了?”
“现在还不清楚,希悠今天和云期去旅行了,阿泉,好像是回去上班了。”方慕白道。
“刚才他们两个和我说,漱清要继续留在松江省,没念头去边疆了。”领导叹道。
“您还是想让他去?”方慕白问。
领导点头。
“迦因现在这个样子,我听说她又住院了。”方慕白道,“迦因要是身体不好的话,漱清可能很难会离开她去边疆。”
“是啊,这人啊,不计感情不可能,太重感情,有时候也是很要命。”领导苦笑着道,“漱清这个人呢,做事认真,也果决,这方面,阿泉要差的多,阿泉没漱清那么果断,还是心软了。”
方慕白听着,点头。
“边疆的局势,还得要漱清这样的人去。他的年龄也合适,而且,在我身边干过,我了解他,你和元进、春明都清楚他的,可现在……”首长叹道。
方慕白想了想,道:“要不,您和他谈一下,或许,会让他改变主意呢?”
首长点头,道:“我也这么想的,我不想逼着他过去。要是迦因没事倒也罢了,现在正好是这个节骨眼上,迦因出了事,这样子肯定是不能跟着过去的,我要是逼着漱清和她分开,耶太不近人情了。”
“是的,您说的对。”方慕白道。
“你给漱清打个电话,让他尽快,呃,现在还有多长时间?”首长问秘书。
“二十分钟。”秘书报告说。
首长想了下,道:“你去把他接过来,要是时间来不及,直接上车我和他说。”
秘书领命,赶紧退了出去。
“您看,这是昨晚送来的紧急报告。”方慕白赶紧把自己拿的报告交给了首长。
霍漱清并不知道,当苏凡醒来后,在昨晚那样交谈后,两个人居然会无话可说。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该说的话,他昨晚也说了,还能怎么劝呢?他要好好守着她,保护她,这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然而,在医院的霍漱清,怎么都没想到病房里会有一位什么样的客人等着他。
就在霍漱清出去和医生谈话了解苏凡的后续治疗的时候,病房门开了。
苏凡呆呆地坐在床上,背靠着靠垫,望着窗外那死气沉沉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