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姨和她的秘书孙小姐在一旁要劝她,可是根本插不上话。
而电话那边的苏凡,完全听不见母亲在说什么,什么都听不见。
“迦因?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罗文茵听不到女儿的声音,叫道。
接下来,手机听筒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就是手机掉落在地上,被车轮直接碾了过去。
“迦因,迦因?”罗文茵猛地起身,对着手机里叫道,可是回答她的只有急促的鸣音。
“夫人,夫人?”孙小姐忙叫道。
“迦因,迦因,出事了吗?”罗文茵木然地看着身边的两个女人。
出事……
“夫人,夫人,您千万别急,我这就打电话去了解情况,您别急。”孙小姐说着,已经掏出手机翻着通讯录,李阿姨赶紧扶着罗文茵坐在沙发上。
“给,给漱清打电话,给漱清……”罗文茵道。
“是,是,夫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李阿姨道。
李阿姨刚拿起电话准备给霍漱清拨,却被罗文茵按住了手。
“别打,别给他打了,现在,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能,让漱清知道。”罗文茵道。
那边,孙小姐已经挂了电话。
“夫人,榕城那边已经有人去迦因小姐走的那条路上看情况了,医院和交警方面要是有消息就会马上给我电话的。”孙小姐道。
罗文茵点头,可是,一颗心根本放不下来。
怎么办,都是她太激动了,是她,她生气了,她……
她忘了女儿现在在路上,忘了女儿听到覃逸飞这件事的心情,忘了……
她只记得叶家可能因此对她和女儿的怨恨,只记得霍漱清那边的问题,只记得……她忘了女儿对覃逸飞的婚事有多么的在意!
怎么办?万一迦因,万一迦因有什么意外怎么办?万一……
“给我订机票,马上,我要去榕城!”罗文茵道。
孙小姐和李阿姨互相看了一眼,孙小姐便赶紧打电话去订票了,李阿姨道:“夫人,要不给曾部长打电话说一下,这件事……”
“我先去榕城,我去看看迦因的情况再说。”罗文茵道。
如果迦因一切平安,那么再说这件事的后果,如果迦因……
此时,霍漱清在按掉了苏凡的电话之后,心里烦乱至极,家里只有张阿姨和嘉漱还有保姆,苏凡不在,他……
“停车吧!”他说了句,司机听见,赶紧把车停在了路边,秘书就赶紧下了车给霍漱清开门,霍漱清走下了车子。
洛城的冬天,本来就冷,再加上这几天突然的降温,到了夜里这个时候,冷风吹来,让人只想穿羽绒服。
可是,这样的冷风吹过来,霍漱清的脑子里倒是越来越清醒了。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苏凡去见了小飞的话,小飞就会和叶敏慧解除婚约,可是他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居然还想着一起发展事业。什么,把念清打造成一个时尚品牌?这个苏凡,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她就不能,不能,安分点吗?
难道转行和孙颖之合作还不够,非要和小飞扯在一起才行?
念清,念清!
霍漱清缓步在人行道上走着,秘书跟着他,警卫从车上下来也跟着他。
人行道上,虽然天气寒冷,可是逛街的人还是很多,逛街购物吃夜宵看电影,一对对情侣和小夫妻挽着手挽着胳膊在路上走着,说说笑笑。
而他……
走着走着,他的眼前,好像看见一个人站在商场的橱窗边,他再看的时候,那个人回头对他笑着。
苏凡?
苏凡?怎么会……
他快走了几步,可是,等他再看的时候,橱窗那里什么都没有。
苏凡,他怎么会看到苏凡?
是他想起以前的事产生幻觉了吗?还是他太累了?
摇摇头,霍漱清继续朝前走着,不知不觉间,头顶飘起了雪花,从他的眼前落下来。
是啊,当初,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雪天,他在云城的街上走着,碰到了她。当初她看见他的表情,那样的意外,却又惊喜,直到现在还在他的眼前出现。
他一直没有告诉她,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是对他有感觉的,而那时候,他的心里也有了不同的喜悦,那个雪天。
雪,他们好像和雪总是分不开。
他的雪初!
此时,覃逸飞从父母家里出来,父亲不在家,母亲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字都没有讲,只是静静坐着,他要说话的时候,母亲就把他赶出去了。
耳边,安静极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走着走着,不知觉就走到了苏凡家的门口。
抬头看见伸出墙外的那干枯的紫藤花的花枝,覃逸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叶敏慧的眼泪,母亲的沉默,他知道那都是因为他的这个决定。
他亏欠了这个家,亏欠了叶敏慧,他只想在最后一次为他心里的那个人做件事,而不是一边和叶敏慧维系着婚姻关系,一边在心里想着那个人。
他想要干干净净做人,想要纯粹做人,想要,找回曾经的那个自己!
可是,他还有机会吗?
不管有没有机会,他都要努力去试一下,他都要努力。
走出巷子上了车,开着车子却不知道要去哪里。他想给苏凡打电话,可他知道不能。
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把责任推到苏凡的身上,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什么都没有做!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却好像被堵上了,明明不是红灯啊,怎么这么多车都不走?
怎么回事?
“前面发生车祸了,有个女的不知道是不是死了。”有人从他车边跑了过去,然后好多人都往那个发生车祸的方向跑。
覃逸飞坐在车上没有动,既然这边走不通,那就掉头吧!
可是,车子被卡住了,根本动不了,现在只能等交警过来。
这么多车堵在这里,也不知道交警什么时候过来。
他下了车,鬼使神差地跟着人群往发生事故的地方走去。
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可救护车还没有来。
“这个女人好像很漂亮啊,真是可惜啊!”人群里叹息着。
他转过身想走,却还是忍不住从人群里挤过去……
双脚,像是被定在那个地方一样。
地上,躺着是苏凡,是,他的雪初!
“雪初……”他低低叫了声,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推开了蹲在她身边做急救的人,抱起了她。
“雪初,雪初?你醒醒,醒醒,雪初……”他抱着她,不停地搓着她的手她的脸,可是她的手冰凉。
他赶紧脱掉风衣包住她,抱起她就放在自己的车上。
“你们都把车给老子让开!”他边跑着边喊道。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有人还是反应过来了,警察恰好来了,看着这情形,赶紧把车辆都引导开来。
“走,我给你开路。”警察开着摩托到覃逸飞的车边,说完就拉着警报领着车子走了。
雪初,雪初,怎么会这样?雪初,怎么会……
为什么,为什么又要这样,又……
老天爷,老天爷,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所有的灾难都要让她遇上?为什么?
当覃逸飞赶到医院的时候,急救室的医生已经推着车子跑了过来。
“先生,先生,您在外面等一下,不要进来!”护士挡着他,不让他进去急救室。
“让我进去,我要陪着她,我要,我要在她身边!”他推开护士,冲了进去。
“医生,医生,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雪初,一定要让她……”他说不出话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从他的眼里涌了出来,他……
他看着她静静躺在手术台上,就像那一次,而他的身上,也同样染满了她的血。
雪初,雪初,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好吗?
他紧紧拉着她的手,医生劝不动他,保安进来,几个人把他架了出去。
急诊手术室外面,覃逸飞靠着墙蹲在地上。走廊里来来去去的都是医护人员和急诊病人以及病人家属。
可是,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的眼前,也什么都看不到。
他只听见苏凡在叫他的名字,看见她在对他微笑,看见她的泪。
下午,下午,他们还见了面,还聊了很多,才几个小时,他们才分开几个小时,怎么就……
雪初,雪初……
这个时候,罗文茵才刚刚上飞机,飞机正在做起飞前的检查,罗文茵的一颗心也是根本放不下。
秘书孙小姐的电话响了,罗文茵盯着她。
“是不是迦因的消息?”罗文茵问。
孙小姐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夫人,是,家里,李阿姨打过来的,问飞机有没有飞。”
罗文茵这才点点头,看向舷窗外面。
孙小姐赶紧起身,跟空姐说了下,走进了头等舱的洗手间,拨了个电话。
“刘秘书,我是小孙,迦因出了车祸……在榕城,刚刚,一个小时之前……现在已经在医院抢救了,我和夫人正赶过去……情况不清楚,霍省长那边还没说,您和部长报告一下……是的,我知道了。”孙秘书在洗手间里说道。
飞机正在等待起飞,罗文茵心急如焚,孙小姐出来,对罗文茵道:“夫人,曾部长那边有点事,他让咱们先回家。”
罗文茵盯着秘书,女秘书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改变,罗文茵这才拿起手包起身。
“他说了是什么事了吗?还是你打过去的?”罗文茵问。
“我打过去的时候曾部长接了电话,他说让您先回家,他很快就回去,有点事要和您说。”孙秘书道,“哦,榕城那边,我已经在盯着了,您别担心。”
“迦因的手机打不通,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罗文茵道。
“可能是去找覃总了吧!手机也许没电了,您别想多了,没事的。”孙秘书道。
罗文茵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曾元进电话。
“嗯,你去一下大姐那边,刚才阿政给我打电话说大姐好像有点问题,我这边脱不开身。”曾元进对妻子道。
“可是,迦因,迦因不知道怎么了,我现在怎么都联系不到她。我怕她出事。”罗文茵道。
“她能有什么事?那么大的人了,你别多想,我大姐那边看看,迦因的事,我给榕城那边打电话,有人会处理的。”曾元进道。
“元进……”罗文茵的心,悬在胸中根本不能平静,“我很担心,我,都怪我和她说那些话,我……”
“好了好了,你别责备自己了,没事的。”曾元进道,“让小孙陪着你去大姐那边,迦因的事交给我。”
“嗯,我知道了。”罗文茵道,“迦因那边有什么事的话你一定告诉我。”
“放心吧!”丈夫道。
“还有,现在逸飞和敏慧不结婚了,霍漱清,霍漱清会不会对迦因有什么意见啊?你……”罗文茵道。
“他们不结婚和迦因有什么关系?都是大人了,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我们都不要管了。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曾元进说完,就挂了电话。
和丈夫这么聊了下,罗文茵的心里才踏实了点。
但愿迦因只是手机没电了,但愿她去找逸飞了。
对了,她现在要去找逸飞的话,给逸飞打电话就好了啊!
“你给逸飞拨个电话,我问问他……”罗文茵对秘书道。
秘书小姐心里一紧,却微笑道:“夫人,覃总刚刚解除了婚约,现在您和他通话,万一不方便呢?让别人知道了,把这事儿往您的身上推……”
是啊,可能会这样!
“好吧,那就等着吧!”罗文茵说着,靠着车椅背闭上眼睛。
孙秘书看着罗文茵的样子,心里却根本不能平静。
迦因进了医院,去了急救手术室,是覃逸飞送过去的,现在还在抢救。据说事故现场有不少的血,送去医院的时候还在昏迷……但愿不要出事,但愿不要。
孙秘书坐在车上,拿着手机不停地和榕城方面发信息。
正在参加紧急会议的曾元进,挂了和妻子的电话后,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对秘书道:“赶紧给霍漱清打个电话。”
秘书立刻拨了过去,是霍漱清秘书接的,说是霍漱清正在往榕城赶。
“让漱清接。”曾元进道。
霍漱清正和送别的人握手,赶紧接过岳父的电话。
“那边我已经安排人看着了,现在人还在手术室,你不要太担心。这次的事,”曾元进顿了下,“明天我去榕城,咱们见面再说。”
“我知道了,爸,您也别太担心了。”霍漱清道。
“漱清,逸飞的事,不管真相怎样,我请你,不要太责备迦因,她有些时候处理事情不见得妥当,这次的事……”曾元进道。
谁都知道覃逸飞解除婚约和苏凡有关,身为苏凡的父亲,肯定也不想女婿因为此时而对女儿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尽管他也知道霍漱清是不可能没想法的。身为一个男人,世上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的妻子是另一个男人解除婚约的理由?没有一个男人会容忍这种事。
当然,此时的曾元进并不知道苏凡和覃逸飞的计划,不知道他们两个对于未来伟大的设想,如果他知道了,恐怕就不会对霍漱清说这番话,不会劝说霍漱清了。
霍漱清怎么会不明白岳父的想法?岳父是希望两件事分开看的,希望他和苏凡的关系不要受到覃逸飞这件事的影响。不管事情怎么发展,现在苏凡车祸昏迷之时,他是不会和岳父说太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