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上次我和希悠说的事,不知道迦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想今天有机会的话,就和她好好谈一下。”孙颖之道。
“哦,行啊,她在的……”曾泉说完,顿了下,道,“要不咱们今晚去我那边儿?”
“算了吧,还是老地方吧,我不想去你那边。”孙颖之道。
“那好吧,晚上我出发的时候给你电话。”曾泉说完,孙颖之和他再见,就挂了电话。
孙颖之心里还是对方希悠有隔阂,所以,才不愿去曾泉的家里,这一点,曾泉明白的。只是,没想到女人之间的怨能结到这么深这么久。
女人心海底针,还是不如男人爽快,他和苏以珩,他和霍漱清,还有霍漱清和覃逸飞,大家不是照样好好相处着吗?要真跟她们这些女人的小肚鸡肠一样,他们几个人还不得互相拿刀把对方给捅了?
毕竟是男人,曾泉是不理解方希悠和孙颖之两个人竟然能因为他连从小到大的友情都断了。
所以说,男人就是男人,并不理解女人的小心思,也不理解抢夺男人对于女人来说是怎样的不可饶恕的错。
虽然跟苏凡说不要给方希悠打电话,可是,在回京的路上,曾泉还是给妻子打了电话过去。
只是,依旧,电话是方希悠的秘书接的。
“曾市长,方小姐不方便!”秘书对曾泉道。
“嗯,你回头让她方便的时候打过来。”曾泉说完就挂了。
回家的路上,路边的景色依旧,这一路他已经很熟了,因此坐在车上就闭上了眼睛。
依稀中,好像看见了母亲。
母亲依旧是当初的模样,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院子里剪花,而他,已经长大了。
他兴奋极了,朝着母亲跑过去,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虽说罗文茵对他很好,可是,始终没有办法替代母亲在他心里的位置。母亲,是很难被人替代的,不是么?
他松开母亲,母亲抬头,含笑望着他。
“阿泉……”母亲叫了他的名字,他不停地点头,仔细地端详着母亲,好像是检查母亲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母亲却笑了,推开他的手,道:“泉儿长大了啊,比妈妈高多了。”
他的鼻腔里,被湿润的液体充满着,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可以交换,可以用什么来交换母亲的生命,他在所不辞,不管是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付出。可是,什么都没有办法把母亲带回来了,不是吗?
母亲眼里的笑容,那是曾泉熟悉的,从小,从婴儿时期,他就看着那样的微笑长大,不管什么时候,母亲总是会对他微笑着讲话,他很少看到母亲会发火,母亲几乎没有发过火。似乎,在记忆里,母亲的脸上,只有三种表情,微笑,平静,然后,就是最后在病床上时看着他的时候流泪。只有这三种表情,没有其他。
“怎么了?”母亲望着他眼里的泪,问。
他摇头。
“妈妈都没有参加过泉儿的婚礼呢!不过,我在天上看见了,我看见我的泉儿是世上最俊的新郎……”母亲说着,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摩挲着,他的泪从母亲的指缝里流下。
“希悠是个好女孩,是不是?”母亲问。
曾泉点头。
“你还是不能爱她吗?”母亲问。
“我,不知道,我……”他说。
母亲望着他,曾泉注视着母亲,泪水从他的眼里流出去,流到嘴边,咽到他的嘴里,咸咸的,苦苦的。
“爱是不能强迫的,可是,妈妈不支持你离婚,给你一个时间,也给希悠一个时间,你们还有机会,等到实在,实在不行了,你再放弃,好吗?”母亲望着他,道。
“我,不知道,我……”曾泉道。
“和她从小一起长大都没有爱上,结婚这么些年也是,是不是觉得以后更加不可能了?”母亲问。
曾泉不语。
“希悠呢,你是最了解她的人了,她有她的优点,也有她的缺点,可是,你要知道,一个有缺点的人,要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完美的,这件事有多难多累。特别是在你面前,她生怕自己有一点点让你不喜欢,女孩子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是这样啊!她一直都在努力给你展现她最好的一切,可是,这样的话,所有的苦所有的累,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有她自己扛着。如果连你都不能理解她的话,她不是就太可怜了吗?”母亲道。
“可是,妈,我,我受不了她那样,我真的,真的受不了,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她那么做有什么必要,为什么她不能像迦因一样简简单单,不能像迦因一样……”他说着,话出口了,才发现母亲盯着自己的表情有点怪。
“妈,怎么了?”他忙问。
“你,难道现在还喜欢迦因吗?”母亲问。
“我?我,没有,我没有……”曾泉道。
母亲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迦因也是很好的女孩子,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点,每个人的成长环境和所受教育以及为人处世的不同,最终会表现出不同的样子,不同的人。迦因率真单纯,所以你喜欢她,可是,你如果不给希悠一个机会,你怎么知道希悠也是有很多特别之处是你不知道的?也许,她也是一个很单纯的……”母亲道。
曾泉却摇头,道:“妈,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会不清楚吗?她……”
“她是爱你的,不是吗?”母亲道。
曾泉不语。
“阿泉,你自己的内心里,难道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对她倾向一点吗?其实,你根本没有发现是不是?连颖之都知道了,你根本没有发现……”母亲道。
“我……”曾泉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好好和希悠交流,你们跟我和你爸爸不一样。你们还有机会,不要让你自己未来的人生都在悲苦中度过,好吗?如果你们真的不行了,那就分开,可是,在分开之前,要好好看看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值得你爱的人,明白吗?”母亲望着他,道。
手机铃声猛地响了起来,曾泉立刻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刚刚只是一个梦。
虽然是梦,可是眼角,的确润湿了。
掏出手机一看,是方希悠打来的。
“阿泉……”她叫了句。
“嗯。”他应了声。
“你打电话是什么事吗?”她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和过来跟自己征求意见的下属点头,然后下属就得令走了。
“我在回京的路上,晚上约了颖之,还有迦因,咱们一起过去陪她们见个面聊聊。”曾泉道。
方希悠愣了下,道:“迦因也回来了?”
“嗯,昨晚到家的,今天和文姨去医院看望了大姑。”曾泉道。
“哦,那我,呃……”方希悠招手让秘书过来,让秘书把下午和晚上的行程单打开,手指一行行指着过去,对曾泉道,“我可能要在八点多才回家,要不你先过去?”
“没事,我要在家吃饭,吃完饭了一起走。”曾泉道。
“那好,晚上见。”说完,方希悠就等着曾泉挂了电话,才把通话按掉。
苏凡回来了,曾泉就回……
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说可能是明天才来京里,办完事就抽空去医院看看大姑,然后就要回去了,可是,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方希悠的心里,隐隐有点说不出的不舒服。
不过,她常常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心情平复。
“方小姐,叶先生在三号会议室等您……”秘书见她挂了电话,道。
“哦,那就过去吧。”方希悠说着,把手机交给秘书,从秘书手里拿过那位叶先生之前给她看的方案,走进了会议室。
“方小姐……”一见方希悠进来,一个青年男人赶紧起身走过来和她握手。
方希悠公式化的笑了下,只是让他握住了自己的指尖摇了下就抽出手,抬手示意对方请坐。
“你们的新方案,我已经看过了,大体上不用改了,只是有几个小问题……”方希悠说着,工作人员打开幻灯,方希悠在上面指着问题,会议室里马上就进入了讨论的状态。
说是讨论,但是几乎全程都是方希悠在说,对方的人员做着记录。她的语速很快,说明她的思路相当清晰,一点都没有打磕,至于对方提出的疑问,似乎完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整个讨论,都在按照她的节奏进行着,别人完全没有办法打断。
十分钟之后,工作人员打开灯,方希悠才起身道:“这就是我们的意见,照着这个改就行了。”
那位叶先生起身,礼貌地微笑着道:“方小姐,首先,我要说,您的修改意见非常非常完美,请允许我……”
“抱歉,叶先生,我们的讨论已经结束了,超出了两分钟……”方希悠抬手看了下腕表,微笑道,“请按照我刚才提出的意见逐条修改,修改完毕直接拿到我办公室,签字同意之后你们就去实施。谢谢!”
说完,方希悠就直接从那位叶先生的身边走过去,那位完全冷在当场。
方小姐,还真是名不虚传,雷厉风行!
工作人员当然是对方小姐这样的做派一点都不奇怪的,方小姐历来就是如此,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不管是时间,还是每一个通告文稿的字眼,她都抓的特别好,完全挑不出瑕疵。身为这个办公室的第一秘书,没有人可以超越方希悠,哪怕是那些在这里工作多年的人,甚至连和她匹及的都没有。
再说苏凡,从故宫离开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了,只不过曾泉还没到家,她提前让厨房准备好菜肉,自己回去揉面和馅。
念卿今天去了法语老师教室,回来就到六点半了,曾元进今天也在,算是家里可以吃个团圆饭。
曾泉到家的时候,念卿和曾元进也都是刚刚进门,爷孙两个在院子里玩着,念卿踢着毽子,曾元进给外孙女捡着毽子。
“爸不来两下?”曾泉走过来笑着问。
“等你到我这岁数再试试看。”曾元进道。
“外公老了,腿都跳不起来了。”念卿对舅舅道。
“那就让舅舅给你表演一下,让你看看高手的水平!”曾泉笑着说,念卿便把毽子丢给曾泉了。
院子里,三代人笑着玩着,罗文茵走了过来,问了声“阿泉回来了啊”,然后就对曾元进说:“你怎么也跟念卿玩这个啊?头晕……”
“没事没事,陪孩子玩玩嘛!我做个场外辅导。”曾元进笑着说。
“舅舅真厉害!”念卿拍手道。
“瞧见没,这才是高手!”曾泉把毽子踢向念卿,念卿没有接住,苏凡就从地上捡了起来。
曾泉看着她笑了。
“好像有人在自称高手啊!”苏凡拿着毽子在手里抛着,道。
“怎么,想挑战吗?”曾泉笑问。
“来啊!”苏凡说着,就摆开架势开始踢了。
曾泉穿的是皮鞋,苏凡穿的平地运动鞋,自然苏凡要占点优势。
“哇,妈妈好厉害啊!”念卿拍手道。
“看见了吧,这才是高手!”苏凡笑着对曾泉道。
“呦呵,还真有人敢跟小爷挑战啊!”曾泉道,“今儿就让你开开眼。”
曾元进和罗文茵挽着手站在一起,看着儿女在眼前笑着玩着,不禁相视而笑。
曾雨也走了过来,只不过站在门廊下靠着柱子站着,远远看着他们。
“娇娇来一下不?”曾泉笑着喊道。
“不了,我没兴趣。”曾雨说着,把她的羊绒披肩又裹的紧了一点,看着院子里的人。
罗文茵看着小女儿,对丈夫小声道:“她不知怎么突然又不和于同一起去榕城了。”
“那不是顺了你的意了吗?”曾远笑着回应道。
妻子推了他一下,道:“我是怕这里面又有什么事儿,你看那丫头,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李阿姨说她在屋子里窝了一整天,门儿都没出,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看看你,就是个操心的命,娇娇以前一天到晚不着家的时候你操心,现在她在家里不出门你又不放心。”曾元进道,“你啊,你什么时候能少想点事儿啊!”
“我有什么办法啊!你看咱们这三个孩子,哪有一个是省心的?就瞧着念卿最省心了。”
曾元进笑了,道:“念卿省心不省心,这个是迦因要去想的事儿,不是你该管的了,难道你要连这个都揽过来?”
说着,曾元进看着妻子。
罗文茵叹了口气,道:“我就盼着他们三个都好好儿的,家庭和顺,没什么烦心事……”
“儿孙自有儿孙福。”曾元进说着,轻轻拉着妻子的手,拍了下。
夜色下,灯光里,曾家院子里热闹非凡,家里的勤务人员也不禁加入了进来,变成了一个大联欢,大家都笑着说着,热闹极了。
“文文……”曾元进转过头望着妻子,罗文茵抬头看着他。
“等我退下来,就好好带着你到处走走,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曾元进道,罗文茵笑了。
“这些年,我欠你太多了。”曾元进叹道。
罗文茵含笑摇头,那笑容一如她少女时期一般。
“别说什么欠不欠的了,夫妻之间,算计这些做什么?只要孩子们都好,我们这个家大家都好,你好,这就足够了。”罗文茵道。
曾元进长长叹了口气,不禁揽住妻子的肩,罗文茵的头靠在他的肩上。
曾雨看着父母,看着院子里的人们,转身就要走。
“今天这么热闹啊!”霍漱清的声音飘了进来,曾雨猛地转过头。
念卿立刻跑向爸爸,一下子就扑到了爸爸怀里,霍漱清抱起女儿,亲着女儿的脸蛋。
院子里的勤务人员都问候“霍省长好”就散开了,霍漱清抱着女儿走向岳父岳母。
“爸、妈……”霍漱清道。
“今晚回来的早啊!”曾元进笑着说。
“你也是啊!”罗文茵对丈夫道,曾元进笑了。
“回来了?”霍漱清回头对曾泉笑着说。
“嗯!”曾泉应声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到了,开饭吧!”罗文茵笑着说。
苏凡便赶紧走进餐厅去帮忙收拾了,曾雨慢悠悠地往餐厅走。
念卿非要粘着曾泉,曾泉说要回房间换个衣服,念卿才放过他,跟着外公走了。
霍漱清走在最后,曾雨环抱着双臂跟在他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