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关上吧!”她的声音也有些哑哑的。
他含笑亲了下她的笑靥,道:“你还知道冷的?这会儿就冷了?”
被他这么一说,她那原本就潮红的脸颊,越发滚烫不已,更加缩到了他的怀里。
可是,她这样害羞的小女人的反应,让他的身体再度有了感觉。或许,是她时而冒出来的那股子有些大无畏的“傻劲”,还有勇敢之后的羞涩,总之,霍漱清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再也无法控制对她的情愫。她的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和神情,都能让他心神摇曳。
她想躲,却怎么都躲不了。
新婚之夜的特别礼物,平生以来的初体验,都是因为对方的存在!
晨曦,渐渐在东方破晓。
而随着新一天的来临,榕城市委书记结婚的消息,开始在省市机关里悄悄传播。且不说这是霍漱清本身有多大的人气,关键是他离婚两年多以后再婚,还有新娘子的神秘身份,让整件事的新闻效应不可小觑。尽管,所有的一切消息都是在私底下传播。不管是什么级别的领导还是普通工作人员,大家都很好奇霍漱清二婚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从玉湖区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书记夫人是一位非常年轻又漂亮的女人。
尽管古人说“人多智慧大”,可是怎奈霍漱清在整个办手续过程中都下大了严密的封口令,因此,新任书记夫人的真实姓名和相貌,依旧是个秘密。至于那夜去看流星,见过苏凡也只有那么有限的几个人,相对来说还是安全的。
不少人都觉得霍漱清小题大做了,就算全市人民都知道他妻子的身份又怎样呢?人家第一夫人还时常出来让全国人民认识呢,你一个市委书记的老婆就这么贵重?可是,霍漱清的原则是工作和生活严格区分,即便办理结婚手续后的第二天,霍漱清就带着苏凡一起宴请了市里四大家的领导及其家属,可是,他依旧不愿意让自己的工作和苏凡牵扯在一起。覃东阳笑着说他真是保护过度了,“小苏那么年轻漂亮,是要盯紧一点,可是你也太夸张了,怪不得皇帝要金屋藏娇呢!你啊要是有个金屋,小苏还能出得了家门吗?”
领完结婚证的第二天,霍漱清和覃春明、曾元进通电话确定了婚礼的日期,并在宴请市里四大家领导时通知了此事,笑着说“等请帖印出来,再正式给大家送一份,今天就先口头说一下,到时候可一定要来”!
虽然,对于霍漱清的各种非议不止来自于省里,市里也是上上下下一堆的意见,可是,全国两会之后,榕城市正式启动了新城土地招标。面对着丰厚的,足够榕城市财政吃三四年的土地出让金,还有其他隐形的巨大利益,让那些针对霍漱清的非议渐渐熄灭。“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这是苏凡听覃逸飞说的,在她陪同霍漱清宴请他的同仁之时,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
婚礼,就定在五月一号,距离这一天,还有四十多天。
苏凡和霍漱清的婚礼,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这段时间,曾元进的母亲生病住院,罗文茵便留在京城里伺候婆婆,极少来榕城监督女儿的婚礼准备,只是打电话询问,或者通过网络来检查自己的那些要求有否落实。苏凡也去了京城探望祖母,见了母亲,就劝她多休息休息,家里家外到处跑,就算是铁人也撑不住。可是罗文茵只是叹气摇摇头,道:“我不这么做怎么办呢?在他们的眼里,不管我怎么做,都比不了泉儿妈妈。虽然他们这么看待,可我又不能不做。”
苏凡看着灯下母亲那疲惫的面容,全然没有素日里光鲜照人,心里也为母亲难过。嫁入曾家二十多年,却总是小心翼翼……
和母亲相比,她,真的是幸福多了。尽管婆婆最初也对她不悦,可是,现在把她疼的跟什么似的,每天晚上都等着她回去家里喝汤。婆婆的用意,苏凡很清楚,霍漱清也明白,偶尔婆婆旁敲侧击说二胎的事,两个人都不忍让老人家失望,就那么含糊过去了。
猛地,苏凡想到一件事,问母亲道:“现在奶奶生病住院,我还在那边办婚礼,会不会让家里人不高兴?”
罗文茵摇摇头,笑了下,道:“你是怕他们说我不管婆婆生病,就着女儿办婚礼?没事的,老太太虽然对我还是有隔阂,可是呢,毕竟是老人,总有那么点小心思的。办喜事冲一下,或许还把老太太的病给冲好了。”
苏凡知道罗文茵这话只是说说,没什么依据,不过,家里办喜事总归是好的,有了喜事,人的心情就好了,心情好了,病也容易好。如果奶奶真的心情好的出院回家的话,那才是真的好。
“你爸爸和家里他们说了你婚礼的日子,不过,他们都不去的,到时候只有我和你爸过去。”罗文茵望着女儿,苏凡挤出一丝笑容。
“对不起,迦因,他们,毕竟都是在意的,接纳你是一回事,出席婚礼又是一回事,我……”罗文茵拉住女儿的手,道。
苏凡含笑摇头,道:“没关系,只要您和我爸爸在就好了,其他人,没关系的。”
“你能这么想,真是……”罗文茵顿了片刻,道,“迦因,还有件事,我想应该先和你说,其实,我和霍漱清已经说过了。”
苏凡望着母亲,听着。
罗文茵的面色有些难堪,尽管她早就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了,可是,面对着女儿,终究还是……
“妈妈,您要说什么,说吧。”苏凡对母亲笑了下,道。
罗文茵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是这样的,在你的婚礼上,我和你爸爸,不能以你的父母的身份出现,只能,只能是,是……”罗文茵有些难以启齿,心里也难过地不行,自己的女儿出嫁,自己却不能作为母亲出现……
苏凡的确是很意外的,也有些不明白。
曾家的人不出席,也没有关系,原本都不认识,就在一起吃了顿年夜饭而已。可是,一直盼望出现的父母竟然……
好一会儿,苏凡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低着头。
“对不起,迦因,我们,没有办法。婚礼上的人虽说不多,可是毕竟也不少,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是我们非婚生的孩子,对你爸爸不利……”罗文茵拉着苏凡的手,解释道。
是啊,她是私生女,不管到什么时候,私生女都是不光彩、见不得人的,哪怕曾家内部的人接受了她,也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她就是曾元进和罗文茵的女儿!
如果换做是之前,苏凡或许还会和罗文茵争执,或者生气地离开,此时,即便母亲的这个消息让她很难过,却还是平静地接受了。
“你们,和霍漱清商量过了,是吗?”良久,苏凡才抬头望着母亲,问道。
罗文茵点头。
苏凡深深呼出一口气,道:“没什么,只要你们能出席就好了。”
罗文茵欣慰却又讶然地,同时又对女儿的态度充满了愧疚,望着苏凡。
“真的没什么……”苏凡见母亲如此,安慰她地笑了下,“不就是婚礼嘛,形式而已,没那个东西,日子不也过下去了?没关系的,您也别多想了,我没事的。真的!”
罗文茵叹了口气,握紧了苏凡的手。
“而且,我的结婚证上写的是苏凡,您和爸爸又没有姓苏,到时候江渔的妈妈和弟弟会过来的,我也还是有娘家人的,没事!”苏凡道。
的确,苏凡和霍漱清是邀请了苏凡的养母和弟弟苏子杰,只不过邀请的时候没有说明是什么身份参加,现在好了,等他们来了,就直接是娘家母亲和弟弟了。
“迦因,我和你爸爸很对不起你,可是,很多事我们都身不由己。你能这么懂事,我们很高兴,可是就觉得,对你亏欠更多了,这辈子都没办法……”罗文茵道。
苏凡摇摇头,道:“您别再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这段时间您为了我婚礼的事情,也是两头跑,家里的很多事都没有管。我爸工作那么忙,还要打电话问婚礼的事,真的,你们已经做了很多了,我没关系的,也别说亏欠的话了,你们给了我生命,这就足够了!”
罗文茵拥住女儿,沉默不语。
苏凡的心里,虽然很是失落,却依旧……
“你的嫁妆,我和你爸爸老早就准备好了。”罗文茵说着,起身走到博物架边上,从架子里的隐形斗柜的保险箱里取出一个文件袋,坐在苏凡身边,“这些,是给你的,已经办好手续了。”
苏凡讶然地接过母亲递给她的一份份文件。
“这是榕城槐荫巷那个院子的房产证,已经换成了你的名字,还有这是我们在京里的两处房产,还有这个,这是前几年在日本买的一个房子,这些全都过户到你的名下了,还有这几份股票。”罗文茵一份一份递给苏凡,“这些,是我和你爸给你准备的嫁妆,你要收好了,明白吗?”
苏凡惊呆了。
“这,这些,我,我不能,不能要……”她说。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做父母的怎么能不给你嫁妆?”罗文茵道。
“可是,我,我不需要这些,我和霍漱清有房子,我自己也在赚钱,我……”苏凡道。
“你们有多少,都是你们的,我和你爸爸知道,霍漱清是不会让你受苦的,可是,这是我们的心意,这么多年我们什么都没有给过你,结婚的时候,怎么可以因为你们有而不给你嫁妆?”罗文茵把文件一份份重新装进文件袋,“这些你就拿回去,明天我带着你去看看那两套房子,没住过,也没装修,以后你们一家来京里,想在这里和我们住也好,不想和我们住,就去那边的房子住,都方便,省得你们还要自己买。”
“霍漱清已经给我钱让我去看房子了……”苏凡道。
“那就让他把钱收回去,告诉他,住丈母娘给的房子也没什么丢人的,按照咱们中国人的老规矩,女婿是半子,我们对他好,也是应该的,对不对?让他别有什么心理负担。”罗文茵道,“咱们俩明天就去看看房子,你想怎么装修就怎么装修,趁着这几天你在这边,赶紧找个可靠的公司动工,这样的话,你们今年过年的时候,起码就可以过来住了。”
对于母亲的心意,苏凡没有再拒绝,可是,该如何处置,她要和霍漱清商量再决定。
“妈妈,有件事,我想问问您的意见。”苏凡突然说。
“什么?”罗文茵喝了口水,道。
苏凡便把方希悠打电话给她说伴娘的那件事,以及曾泉的电话都告诉了母亲,罗文茵一言不发,只是听着。等苏凡说完,罗文茵才问:“你是怎么想的?既然现在你的伴娘没有定,那用敏慧也未尝不可啊?”
“可是,我觉得这样的话,就有点干涉到逸飞的私事了,泉哥哥说那位叶小姐追逸飞好几年了,一直没有结果,现在逸飞做伴郎的话……我担心这样安排了,逸飞会不高兴!”苏凡道。
罗文茵望着苏凡,神情认真地问:“迦因,有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您想问什么?”苏凡道。
“你,爱过逸飞吗?”罗文茵问。
苏凡拿起水杯子,盘腿坐在沙发上,苦笑了一下,道:“那天去覃书记家里吃饭,徐伯母也问了一样的话。”
罗文茵愣了下,道:“你,怎么回答她的?”
苏凡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什么都没说,我知道她只是关心逸飞,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不管说什么都不对。”
“那么,你真心呢,你,爱过他吗?他在你身边陪着你,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无私地帮助你照霍你,你……”罗文茵道。
“我又不是石头,怎么会完全没有感觉呢?只是,我,不能爱他,再怎么感激他,都不能爱他,这就是我的答案。”苏凡幽幽地说。
罗文茵不语。
“不过,我是喜欢他的。”苏凡突然笑了,“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让我喜欢?只不过,爱,和喜欢不同。想起霍漱清的时候,看到霍漱清的时候,我的心会乱,会很不安,见不到他会很想他,可是,对逸飞,我觉得自己的心,从来都是平静的,我会很开心和他在一起做事啊逛街啊吃饭啊什么,就是,没有那种心跳的感觉。”顿了片刻,她喝了口水,“是我太贪心了吧,明明知道不该,却还是……”
“你在那样的环境下,做出那样的选择并没什么可指责的,虽然你的行为客观上给了逸飞希望……”罗文茵说着,突然转换话头,“你是担心让敏慧做伴娘的话,逸飞会觉得你在给他说媒?”
苏凡点头。
罗文茵不语。
“妈,您和叶家的关系怎么样?他们……”苏凡问道。
罗文茵笑了下,道:“我和叶家就那么回事,还能怎么样呢?面子上都要过得去的,不过,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就是了。你想啊,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处在我们这样的立场上,会喜欢我吗?不会的。只不过,我们还是会继续来往就是了,毕竟是曾泉的舅舅家,而且,你爸爸很多事也需要他们支持。”
苏凡不语。
罗文茵看了她一眼,道:“这是你的婚礼,你想选谁做伴娘,要从你的立场出发去想,你别为了我而巴结叶家,妈妈不需要的。只是,逸飞的想法,你要自己去问问他,他是个好孩子,应该要得到幸福,可是,他的幸福在哪里,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管是你或者是其他人,都没有权利替他选择。而且,你的位置更加尴尬,你要是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就去问他的意见,不要擅自做主,到时候难堪的不止是他一个人了。”
苏凡点头。
罗文茵注视着女儿深思的面容,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苏凡转过脸看着母亲。
“你爸爸说的对,你比我年轻的时候更漂亮!”罗文茵的脸上,是深深的笑意,那种充满怜爱和自豪的笑意。
苏凡笑了下,揽住母亲的肩,道:“我哪比得上您呢!”
“真的,妈妈怎么会骗你呢?只是啊,便宜了霍漱清这小子,那么大岁数了,娶了我们漂亮的女儿。”罗文茵笑着说。
“您现在说这话也晚了,我们都受法律保护了!”苏凡笑道。
罗文茵含笑望着女儿,不语。
夜色渐深,母女二人坐着在一起聊着聊着,罗文茵也困了,苏凡便同母亲告辞,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次来京,父亲曾元进跟着领导去西北视察了,而曾泉一直在任地,方希悠不知怎么的,这个月没有去曾泉那边,却是在娘家里住。
苏凡这次来也没有带念卿,因为只有短短几天,而且是来探望病人的,带着孩子毕竟不方便。
洗漱完毕,苏凡躺在床上,看了下时间,给霍漱清打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了,霍漱清那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还没睡?”他的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好像,他时常都是这样,时常给他打到时候都有这样的感觉,以前苏凡总觉得是自己听到他声音后的好心情才让自己有这样的幻觉,时间长了,她慢慢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或许,他也和她一样的开心呢?
“嗯,刚从我妈那边过来。”苏凡道。
他“哦”了一声,问:“你奶奶身体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还好,医生想让她再多住些日子,再观察观察才肯放人,可她不愿意,非要回家,不过这两天还住着呢!”苏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