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覃逸秋那里,霍漱清得知曾泉和他的妻子方希悠完全是相敬如宾。由于曾泉婚前就在河北某地工作,和妻子聚少离多……
“你为什么把这个给我看?”他问。
“我觉得这个太贵重了,他给我的时候我留下了,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太贵重了,毕竟是他母亲的遗物。即便是他和我妈……”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苏凡顿了下,表情有点不自然,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他们关系还算不错,可是,毕竟他妈妈活着的时候我妈就……所以,我觉得,还是……”
苏凡说着,望着他。
“你想还给他?”霍漱清问。
“他给的礼物再还给他,好像不太合适,我觉得还是什么时候转送给他妻子,你说呢?”苏凡道。
霍漱清沉默了几分钟,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细细望着她。
“有件事,说起来也是私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说一下。”他说,“是关于曾泉的!”
“曾泉?”
霍漱清点头,道:“曾泉的妻子,是纪委某位副书记的女儿,叫方希悠。她和曾泉有着一样的出身,只不过方希悠早年就被她母亲带到英国去读书,硕士毕业以后回来的,回来以后就和曾泉结婚了。他们的婚事,是你父亲和方书记老早就定下的。”
“门当户对啊!”苏凡叹道。
“是啊,门当户对!其实也不光是我们,全世界的人都认同这个观点。跨越阶层跨越身份的爱情让人赞叹,却在现实面前很难存活。可是呢,丫头,很多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婚姻,都只是看起来而已。”他顿了下,道,“就像我过去一样,像我和孙蔓……”
“你的意思是,曾泉和他的妻子……”苏凡问。
“我没有见过曾泉夫妇,只是听过一些传闻。”他说。
“传闻不见得是真的,曾泉那么善良体贴的一个人,怎么会和妻子,像你们一样呢?”她说完,才说,“对不起,我不是指责你,只是……”
“你就算指责我,也没什么错。这三年,我也反思过自己的过去,为什么我和孙蔓会走到那样的地步。”他说。
“为什么?因为,因为你那个时候还爱刘书雅,是吗?”她问。
“有这方面的原因。”他说,“她当初离开以后,我觉得和谁结婚都没什么区别,后来孙蔓的堂哥孙天霖给我介绍了孙蔓,孙蔓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我父母也对她没意见,我就和孙蔓结婚了。”叹了口气,“结婚以后,明明我们之间有问题,可我懒得和她沟通,懒得去解决问题,因为我早就无所谓了。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知道自己过去的生活是怎样的糟糕,知道过去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是我最初不负责任的态度造成了我们后来的局面,所以,最后走到那样的地步,我也有错。”
苏凡握住他的手。
“经历了上次的婚姻,我想,以后自己不能再用那样消极的态度来对待婚姻、对待生活。”说着,他和她十指相扣,“丫头,结婚以后,有任何问题,我们两个人要好好谈,认真解决,不能隐藏问题,好吗?我不想重蹈覆辙!”
苏凡点头,偎依在他的怀里。
“那,曾泉呢?你怎么说……”她问。
顿了片刻,他才开口,道:“曾泉,他心里或许有个人,只是他并没有跟那个人表白,一直把这样的情感放在心里。你想,他这样的状态,会对他的婚姻有怎样的影响?”
苏凡猛地坐直身体,一脸错愕地盯着他,道:“你,你怎么知道,知道他心里有一个人?”
“直觉!”他说。
“你可别乱说,别人的私事……”她忙说。
可是,嘴上这么说着,她的心里,深深的悲凉。曾泉,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幸福?他那么好,那么善良,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哥哥!
“我想,他现在可能是在努力让自己放下心里的那个人吧!也许,将来他会找到自己的幸福!”他说。
“将来?将来是要多久?他,他该,他会好可怜……”她的眼里,泪花闪闪。
想到曾泉,想起他那天来的时候,他眼里的神采,他的悲伤,她的心,就忍不住地痛。
霍漱清抽出一张纸巾,细心地擦着她的泪。
“你说,那我该怎么办?”她抓住他的手,满眼含泪,问。
“什么怎么办?”他不解,问。
“他对我那么好,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帮我救我,我怎么能看着他,看着他……”她说,嘴唇颤抖着。
他按住她瑟瑟发抖的肩,正色道:“苏凡,你给我听清楚,曾泉的事,是他自己的事,也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决。我理解你关心他的心情,可是,这件事不是你该管的。”
“可是,可是……”她说。
“这种事,只有自己才能解决,你明白吗?再说了,你能做什么?他自己都放下了,你还想做什么?”他的声音,比之前高,似乎情绪也有些激动。
“我,我,我,我能做什么……”她低头。
他不语,静静看着她。
“怪不得,怪不得他,他,他来的时候,和以前不一样了,怪不得,他那么,那么……”她似乎在喃喃自语。
“所以,那个戒指,你暂时不能给他妻子,明白吗?”他说。
“为什么?”她还是不明白。
她怎么会明白呢?他怎么能告诉她,曾泉心里的那个人,或许就是你!不对,不应该说或许,而是,一定!
“我说的是暂时,等以后,以后看时机,好吗?而且,等你去了曾家,也不能让别人看到那枚戒指!”他神情严肃,道。
尽管他并不知道那枚戒指会怎样,可是,毕竟那是曾泉母亲的遗物。这件事,必须小心谨慎。若是被人发现,轻则让曾泉为难,再则影响曾家内部的关系,重则成为一桩丑闻。既然苏凡不知道曾泉的心迹,不明白曾泉的心意,就让她永远都不要知道好了。
她刚想问为什么,他就说:“没有为什么,那个东西,就放在我们家里!”
她怔住。
“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曾泉的事。可是,我怕你去了曾家,什么都不知道就做了错事怎么办?”他怕她胡思乱想,忙解释道。
“我,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他们家了?”她说道。
“傻丫头,就算你再怎么不情愿,可那里毕竟是你的亲人,对不对?”他说。
她抬头眨着眼睛看着他。
眼里这孩子般的表情,让霍漱清又怜又爱。
他忍不住亲了下她的嘴唇,道:“我知道你关心曾泉,现在你们是兄妹,又是朋友,能帮他的,尽量帮帮他。可是,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去插手他和他妻子的事,那些事,不是你该管的,不管你是他的妹妹还是朋友!”
“既然你不想让我管,那干嘛还跟我说?”她说道。
“就算我不说,你去那个家里,迟早也会发现的。你这家伙,好奇心那么旺盛,又喜欢多管闲事,万一管错了怎么办?”他说着,望着她的眼里满满都是宠溺的神色。
“我,我什么时候多管闲事了?你乱说。”她怪怨道。
“小雪和她男朋友的事,你还管的少了?”霍漱清笑道。
“雪儿,雪儿她,她怎么样了?”她低声问。
“呃,你还是自己去找她吧,她外公去世了,他们全家好像要重新回到榕城来生活。”霍漱清道。
“真的吗?”苏凡惊道。
霍漱清点头,道:“当初他们回去云城,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她外公外婆,现在两位老人都去世了,邵老师也想回来,毕竟这里是他的老家。”
“太好了,太好了!”苏凡高兴的几乎想跳起来。
“他们一家人的调动,正在办理,要等到年后才可以办好。”他说,“等小雪回来,你们又可以一起玩了!”
“谢谢你!谢谢你!”她抱住他,道。
“你这家伙,总是不让人省心!”他摸着她的头发,叹道。
她坐起身,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刚刚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丫头,你记住,曾泉的事,千万不要去过问。你掺和小雪的感情问题没关系,可是,曾泉,你绝对不能管,明白吗?”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
想起曾泉,苏凡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可霍漱清说的对,曾泉的私事,她不该过多关心,不管他是自己的朋友,还是哥哥!
苏凡点头。
“记住,一定要记住!”霍漱清叮嘱道。
“嗯,我记住了!”她说完,却又仰起头看着他,道,“我怎么感觉你像我爸一样的。”
他愣了下,眉头微微一皱。
“我?怎么像你爸?”他问,“你,是嫌我年纪太大?”
“讨厌,你想哪里去了?”她捶了他一下,道,“我是觉得啊,你这么喜欢管着我,啰里啰嗦的,就跟爸爸一样,哪里,哪里像……”她的脸一红,不说了。
他笑了,抓着她的手,轻轻捏着她的手心,望着她,故意追问道:“像什么?说,像什么?”
她轻咬唇角,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说呀!”他低声道。
丈夫?老公?还是……
她不开口,依旧低着头。
“我是你的男人,懂吗?”他说。
她的脸,越发的红了,匆匆看了他一下,就赶紧把自己冒汗的手抽了出来。
他却不依,灼热的呼吸在她的脸颊上耳畔游弋着,手也不规矩起来。
“你不是累了吗?赶紧洗澡睡觉去……”她躲着,低低说道。
“可现在又不累了!”他轻笑。
她的后背贴上沙发。
他猛地停下手,低头看着自己的女人。
“孩子呢?床上怎么不在?”他问。
她低眉,小声地说:“你昨晚不是在沙发上睡了吗?她今天又和刘姐相处的不错,睡觉的时候也安稳,就让她和刘姐在婴儿房里睡了。”
婴儿房?霍漱清愣了下,他早都忘了这个了。
“虽然对你布置婴儿房的品味表示异议,可是,大体上还是感觉可以的,暂时接受吧!”她看着他,道。
他笑了,狠狠地吻上她的双唇,许久后才放开她。
“真是乖,知道我喜欢什么!”他笑道。
她简直窘的无地自容,早知道就不这么安排了,好像显得她也很想,很想那样一样。
“好了,你先去洗澡吧。”她催促道。
他亲了下她的嘴角,起身。
等他去洗澡的时候,苏凡还是想着曾泉的事,忍不住给他拨了个电话。
曾泉也是刚刚回到自己的住处不久,今天接待省里的一个考察组,省长亲自领队,市委书记市长全都陪同,他也当然是全程跟着。结果一整天下来,就累的不行了。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身体上有多累,是心累了。
原以为去榕城见苏凡一面就会安心了,就会放下了,可是……
躺在床上,却怎么都不想动一下。
手机,就这么响了。
三年来,他的手机里一直装着另一张卡,他给苏凡留过号码的那一张。自从之前苏凡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到之后,苏凡离开后他就把这张卡放进了手机,生怕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又关着手机。可是,等了三年,她都没有给他打过一次。
本来想着把卡给扔了,却还是没有。
而当手机响起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是榕城的号码,他的心,猛地跳了两下。
按下接听键,他听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个声音。
“喂,你,你在吗?”她问。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无声笑了,道:“嗯,在呢,刚到家。”
“哦,那,那你讲话方便吗?”她又问。
她想着他妻子或许在。
“嗯,方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说吧!”他坐起身,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想问问你昨天怎么样,什么时候上飞机的,我昨天也没来得及问你……”她说。
周身的疲惫,瞬间像是坐了火箭一样飞走了。
曾泉起身,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调侃道:“终于想起来问我了,我还以为你现在找到心上人就把我彻底忘掉了呢!”
“我是那种人嘛!看你说的!”她说。
曾泉无声笑了,道:“你怎么不是这种人?以前在云城的时候,只要他一个电话,你能立刻甩下我就溜掉。”
她轻咬唇角,不说话。
好像,以前,以前就是那样啊!
“重色轻友的苏凡,我看透你了!”他故作轻松道。
好一会儿,电话里都没有声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干嘛不说话?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他问。
“不是,没什么事,我……”她忙说,“我就是想和你说,明天我要结婚了,真的结婚,我和他要去领结婚证,我们,要结婚了!”
他顿住了,片刻之后,才笑道:“终于要结婚了啊!你怎么这么禁不住他诱惑?他随便说两句你就答应了?别忘了,你是第一回,他可是第二回了!”
“呃,那也没办法啊!谁让他第一回的时候,我还没认识他呢!没办法啊!”她笑着说。
是啊,没办法啊!曾泉心里叹道。
“恭喜你!”他说。
“你是我第一个通知的人!”她强调道。
他笑了,道:“我很荣幸,看来我在你心目中不是可有可无的人了!”
“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自恋啊?”苏凡故意说。
“没办法,长的太帅,不自恋都不行!”他笑道。
“你啊!”苏凡叹道。
他敛住笑容,沉默片刻,才说:“谢谢你给我打电话说这件事。既然决定了,就好好走下去。要是他敢欺负你,一定要跟我说,看我不飞过去揍扁了他!”
苏凡的眼里,涌出一层泪花,点头“嗯”了一声。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等你早点回家!”他说。
说了句“晚安”,苏凡就挂了电话,呆呆地坐在床边。
是啊,跟他说完了,还有个覃逸飞呢!接下来是雪儿,还有家里……不过,这些等到领证以后再说吧!霍漱清说暂时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覃逸飞……
时间不早了,覃逸飞……
昨天江津打电话过来,跟她无意间说起覃逸飞出国去了,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