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笑着对他说:“这点小挫折岂能难倒我?‘大丈夫何患无妻’这句话,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路远见我脸上有了笑容,才呵呵一笑,匆匆找林若雪去了。
除去外出实习的日子,距离毕业没多少时间了。时间虽然很短,不过,凭我的自身条件,再谈个女朋友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班里能让我心动的女生已大都名花有主,还算得上是自由人的女生,多是别人挑选剩下的,她们都难入我的法眼。虽然我现在十分落魄,可我还不想很随便地来对待我的爱情。
24
毕业时刻终于来了,离校的前几天,徐老师对我说杜院长让我去一趟。
我不知道杜院长找我会有什么事,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我来不及多想快速地去了院长室。
院长室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敲了一下门,里面传来一个很浑厚的声音:“进来。”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杜院长正坐在一张宽大的老板桌前在看着什么,见我进来,他急忙站起来。
他凸起的肚子刚好顶在桌沿上。我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和杜院长待在一起,况且还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心里难免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白净的脸上很平静,上下打量我一番,问:“你就是程越?”
我点了点头,说:“是。”
他指一下靠墙的黑皮沙发,说:“坐吧。”
我并没有坐下来,从小到大上了这么多年学,从来没有在老师的办公室坐下过,除非情况很特殊。再说,也很少有老师让我在办公室坐下跟他说话。
这里是院长室,比老师的办公室级别还要高得多,我当然不敢随随便便坐下。
我四下看了看,见他的办公室里布置得很气派。老板桌、书橱、沙发、茶几、衣架摆放得都非常得体,也很讲究。房间正中还左右对称地放着两盆绿意盎然的翠竹,它们为办公室增添了勃勃生机。
最吸引我眼球的还是墙上挂的一幅虎啸山林的国画,画面上的印章是杜院长的。
以前只是听说他的画很有名,还是第一次见他的真迹。画上的老虎栩栩如生,树林和群山层峦叠嶂,整幅画苍苍莽莽,气势恢弘,粗犷豪放。
看得出,杜院长的画功的确深厚,果然名不虚传,我暗自叹服。
杜院长见我没有坐下,便没再勉强,说:“读高中时你就与雨溪是同学,对吧?”
说这句话时,他的身体已经陷进那个宽大的老板椅。
听到“雨溪”两个字,我的身体像是突然遭受了电击,猛地颤抖了一下。我迟疑片刻,嗫嚅着说了声是。
他瞄我一眼,说:“前几天,雨溪给我打来电话,说上学时你给了她很多帮助,她请求我如果可能的话在你毕业时给你提供一些方便。”
说话间,他的目光一直在我的身上逡巡,我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他的目光像一根犀利的钢针,我的眼睛怕被扎伤。
听了这番话,我心里顿时感到一阵欣喜。郑雨溪虽然身在几千里之外,可她仍然惦记着我,我感到一阵温暖。可接下来,我感到一阵撕心裂肺般的难受。
我抬头看了杜院长一眼,他的表情很和蔼,他正目不斜视地看着我。
我的耳畔又响起郑雨溪给我讲过的关于她身世的一些事情。我心中暗想,眼前这个近天命之年的白白胖胖的男人,年轻的时候曾经有着和我一样凄切的爱情遭遇。想到这里,再看杜院长时,我心中便有一种与他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愣愣地站在杜院长面前,沉默不语。我实在想不出杜院长到底能帮我什么忙,也想不出我有哪些忙需要他帮。
其实,我不想她帮我做任何事。我原本对郑雨溪有着无法弥补的亏欠,我所欠她的,怕是今生今世都无法偿还。我不想再欠她什么,害怕若是接受了杜院长的帮助,心中会生出对郑雨溪更为强烈的愧疚。
我怕我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见我很久不说话,杜院长笑了笑,说:“既然一时想不起来,你先回去吧,等想起有什么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做到的,会尽力给你提供帮助,好吗?”
我点了点头,说:“谢谢杜院长。”
25
我转身离开了院长室。想不到的是,他还起身送我到门外,并且还与我握了一下手。就在我俩握手的那一瞬间,我猛然发现他黑亮的头发底部竟然有一小截是银白色。
原来,杜院长的黑发是染出来的!银白色才是他头发的本来面目。要知道,他还不到五十岁啊!
我心里顿时感到了无比巨大的震撼,看似高高在上的杜院长,谁又会知道,风光无限的背后,却兀自承受着常人所没有的痛楚。
原本让我敬慕不已的杜院长,这一刻,在我的眼中竟然是如此可怜。于是,我心中生出许多对他的同情来。
我看一眼与我有着同样悲惨命运的杜院长,与他道了别,回了教室。
我始终没有找杜院长为我提供任何帮助,我并不想让他利用特权为我做什么,准确地说,是我不想接受郑雨溪的帮助,那怕是一丝一毫。我欠她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欠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