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到峨山,中间要转几次车。车越转越小,路也越走越窄。大巴车换成中巴,中巴又换成面包车,从面包车上下来,我们又坐上小摩的。
刚离开家时,走得是宽阔的公路。可现在面前是一条崎岖的山路,别说是摩的,就是自行车也很难前行,除非将车子扛在肩上。
我们把行李从摩的上搬下来,付了钱,随着一阵刺耳的马达声,两辆小摩的驶走了。
前面的山路大家只能徒步走上去。我瞄了一眼几个身材瘦小的女生,说:“能行吗?不行的话,给我加点行李吧。”
我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郑雨溪的身上。
几个女生咯咯地笑起来,她们边笑边摇头。郑雨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哼了一声,说:“我们可不是用纸糊的,别小看人。”
郑雨溪把那个淡紫色的游行包用力背在肩上,第一个顺着山路向上走去。
其他几个女生都跟在她后面,我怕有人落下,和另外几名男生走在最后面。
山路时宽时窄,崎岖不平,四周的山势并不算险峻,步行并不算难走。
走了约半个小时,我远远地望见,席老师站在一块石头上正冲我们招手。
见了面,席老师临走时紧绷着的脸终于有了笑意,说一组的同学今天上午已经走了。
我们住进一家小旅馆,说是旅馆,其实就是一户在山上住的人家。他们把房子倒出来放进去几张床,便成了所谓的客房。女生多,男生少,因此,大点的房子住女生,小房子男生住。席老师住在一个小单间里。
房子是用石头砌成的,里面清扫得很干净,待在里面感觉很凉爽,很舒服。
房东是一对中年夫妇,这户人家专门接待来这里写生的学生和游客,席老师每年都带学生来这里,是老客户,房东和他很熟悉。
我们住下后,客房就满了,再多一个人也住不下。我终于明白,席老师为什么把同学们分成了两个组。
6
收拾好床铺,席老师在附近找了一片景区,火急火燎地招呼大家赶紧画画。
正值初秋,金色的太阳为群山披上了一道道美丽的霞光。层层叠叠的枫叶像燃烧的火焰,烧红了远处的山林。清澈的泉水缓缓从山涧流过,发出清脆的“叮咚叮咚”的声音。
远处山峦叠嶂,近处怪石嶙峋。影影绰绰的远山宛若熟睡的仙女,披着蝉翼般的薄纱脉脉含情,她们那浑然而成的恬静让人有了一些想入非非的感觉。
身处山林美景之中,我不禁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到惊叹不已。
郑雨溪早已在一块平地上绘起画来。我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也就地支起画架。
山风吹来,郑雨溪柔美的长发飘舞起来,她身穿一件淡蓝色的外套,正在专心致志地作画。在我看来,郑雨溪才是那道最亮丽的风景。
太阳慢慢落了下去,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的画已经完成。同学们陆续把画交到席老师手里,他为大家一一做了点评。
第二天,吃过早饭,席老师让我们带上干粮出发了。我知道,这一次肯定是到较远的地方去,看来中午不再回来。
果然,走了大约十多里路,席老师才让我们停下来。我发现,这里的景致很特别,的确是画画的好地方。
忙碌了一整天。太阳即将落山时,席老师对我们的作业进行了讲评。讲评完成,他便带着我们往回赶。
回到住处,大家早已筋疲力尽。吃过晚饭,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我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房子突然着起火,那火是红彤彤的枫叶引烧的,火烧着了房门,烧着了床,烧到了我的身上。我顿时变成一个大火球,身的火怎么也扑不灭。我张大嘴巴想喊救命,可喉咙好像被一团棉花结结实实地堵上了,一句话也没有喊出来。
我感觉快要死了,这时,看到了郑雨溪,她浑身也是火,正哭喊着朝我跑过来。
我终于从睡梦中惊醒,等缓缓地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做一个梦。
我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可是,依然感到身上还是冒着火,嗓子眼干得冒青烟。不妙!我生病了。
我的身体很强壮,向来很少生病,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了。身处异乡他地,又是在缺医少药的山林之中,这该怎么办?我一阵难过,整个身体都滚烫的,感觉身上的骨骼散了架子似的疼痛难忍。看来,我正在发高烧。
我平时很少感冒,出来时也没捎带常用的药物。其他同学都在酣睡,我不忍心打扰他们。清澈的月光穿过窗户落在了床前,我痛苦地睁大眼睛,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房顶,想起了出门时父母的百般叮咛。
爸爸是乡村医生,出门前,为我准备了一大包常用药品。我身体壮得像骡子,暗笑爸爸过于谨慎,去趟峨山就会生病?捎着药片去峨山,还不被同行的女生笑话?我的态度很坚决,爸爸没能拗过我,妈妈拿我也没办法,他们只好把药拿了回去。
从小受爸爸的影响,我也略懂一些医学常识,当前我需要多喝一些水。床头的暖瓶里就有开水,喝水并非难事。可是,我的头像是就要裂开似的,疼得要命。我如同被绳索绑在床上,动弹不了半点。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咬紧牙关,忍着身体的疼痛从床上爬起来。借着月光,我倒了一杯白开水。倒水,原本是一件多么平常而又简单的事呀。可是,对我来说,却耗尽了全身力气。
一杯白开水入了肚,我感到身体似乎舒服了许多,于是又躺回床上,过了一会儿,我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