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条件,对雷氏来说,已算是一个极其丰厚的大礼包。若不是资金确实有困难,即便是百分之一的股份,陈鸣鹤也不想让给他人。再说,正因为是雷氏集团,他才开出这样优厚的合作条件。有了雷氏集团这棵大树,再大的风雨,他也会安然无恙。
陈鸣鹤以为,雷山一定会愉快接受这个条件。可是,雷山的脸上毫无表情,用牙签叉一个草莓放进嘴里,对陈鸣鹤的话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陈鸣鹤有些尴尬,也效仿雷山的样子吃了一个草莓。原本甜甜的草莓,他却吃出石榴的味道。
陈鸣鹤感到一阵心酸。今天他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当年清政府和八国联军签订不平等条约,分明吃了亏,还要看对方脸色。
没有实力,就没有话语权。这么简单的道理,陈鸣鹤不可能不懂。他的翅膀尚嫩,只有委曲求全。
雷山终于说话了:“陈总,这样吧,我先找人对这个项目进行评估,你等消息吧。”
陈鸣鹤极力掩饰内心的亢奋,连声说好。
10
冯家伟投稿屡投屡败,屡败屡投,渐渐地,稿子的采用率高起来。虽然稿酬少得可怜,可是他的信心大增。这时候,对他来说,重要的并不是赚多少稿费,而是信心。
感情如水,再锋利的刀也斩不断。
自从冯家伟和方莹分手,方莹的名字一直黏在他的牙尖上,没事的时候,总爱咬牙切齿一番。
方莹的决绝,一直是他奋进的动力,激励他一路前行,尽管他至今一无所获。
自从知道方莹离婚的消息,冯家伟的心情便郁闷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是狗拿耗子,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幸亏冯家伟爱上了写作,否则,这些寂寞的日子他真不知道该怎样度过。他几乎将除了睡觉吃饭之外的所有时间都交给了写作,将胸中的感伤和苦闷都变为文字出现在屏幕上,然后再发送到报刊的邮箱。
这天,冯家伟正在电脑前写作,门铃突然响起。
11
冯娟和姐夫站在门口。
若不是有事,他们不会都过来。这时候,田里的庄稼正需要人照顾。
冯家伟满脸狐疑,问:“姐,有事吗?”
冯娟说:“没啥事,在家里闲着没事做,就和你姐夫来看看你。”
分明是谎话,这时候家里怎么没事呢?
冯家伟不想让冯娟难堪,便不再问。
冯家伟和姐夫坐在沙发上聊天。冯娟手脚麻利地收拾房间,一边收拾,一边埋怨。
姐夫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说话直来直去,从不绕弯:“村里的地大半被雷氏集团征去,庄稼已经被估产,长得好坏已没有意义,过几天工程队就要来。”
听见雷氏集团,冯家伟心里顿时动了一下。如今,雷氏集团在他在眼里,已经和流氓和无赖归于一类。
姐夫说:“听说雷氏集团不仅到俺村来征地,还为村里修一条公路。这下可好了,即使下雨,自行车也能骑到家门口了。”他傻傻的神情,仿佛占了雷氏集团的大便宜。
冯家伟问:“有没有听说雷氏集团想投资什么项目?”
冯娟将凌乱不堪的客厅收拾得井井有条后,坐在冯家伟身边,说:“听说是化工项目,生产什么烷。我听村主任说的,具体情况不清楚。”
冯家伟的脑袋“嗡”地一下响了,什么烷,他眼前顿时出现了自己已经卖掉的那台设备,还有陈鸣鹤气急败坏的脸。
冯娟夫妇的心情却是很好,有说有笑地跟冯家伟说这说那,可是冯家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见冯家伟对他们不理不睬,冯娟用手拍一下冯家伟的胳膊,说:“等这个项目投产,我和你姐夫可以到雷氏集团的化工公司上班呢。我们就是家门口的上班族了。”说完,她嘻嘻地笑起来。
姐夫似乎有些不耐烦,说:“你拐什么弯子嘛,直接把事儿告诉家伟不就完了?”
冯家伟满脸疑惑地看着冯娟。
冯娟“扑哧”一笑,说:“家伟,我跟村支书说,俺弟弟是大学生,是不是也能来上班。村支书不同意,你姐夫给他送去一些鸡蛋,他才应下了。这件事咱娘也知道,可高兴哩。”
话听了一半,冯家伟的鼻子都气歪了,说:“姐,你别添乱好不好?哪里我也不去!”
冯娟皱起眉头,说:“家伟,你怎么不听姐姐的话呢?你是大学生,等上了班,把你的文凭往上一递,怎么也得找个好活儿干吧?等你以后有了更好的工作,再另谋高就也不迟。现在你整天闲在家里,咱娘都急出病来了。她整天拿着那张破报纸,四处为你张罗对象。凭那么一段字,我就不信能娶来儿媳妇!”
冯娟刀子嘴豆腐心,说话向来如此,冯家伟早已见多不怪。
冯娟劝了一个上午,也没说动冯家伟。
中午,冯娟亲自下厨做饭,让冯家伟吃了一顿像样儿的饭。
临走前,姐弟俩又是针尖对麦芒地争执一番,冯家伟依然不为所动。
冯娟走后,冯家伟心里又添了堵。这个化工项目一旦投产,对当地的大气和土壤的污染可想而知。
上午时,冯家伟还写得激情四射,现在已没有任何心思。
冯家伟写下“雷山”两个字,写得很大,几乎占满整张纸。他瞅了片刻,用笔在两个字上画了一个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