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阳,王府。
书房之中,牛油火烛将整个房间照的亮如白昼。
王翦裹着熊皮大氅,精神矍铄,目光锐利,哪里有丝毫生病的模样?
此时他左手持春秋,右手持狼毫毛笔,在竹简之上笔走龙蛇,气势十足。
王离走进书房,站在一旁,静静站立,不敢言语。
对于祖父大人,他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但对于祖父大人这次的选择,他却很是不理解。
等到王翦挥毫泼墨,写完之后,这才淡淡问道:
“他们就那么干脆的走了?”
王离点点头:
“是啊,他们很干脆的走了。“
王翦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果只是赵高前来,那确实没问题,他一个宦官,自然不敢逾矩。
但秦风居然如此安稳?这可就有问题了!”
王离淡淡说道:
“秦将军只是说,您不答应的话,就让赵高跪死在门前。”
王翦:“???”
好小子啊!总会整些新鲜花样!
“告诉府中,严加防备!
秦风这年轻人看上去一副滚刀肉的模样,但实际上还有些分寸。
王府他是绝对不敢硬闯,那么所能用的办法,便是绑架你们了!
让家里人这些时日不许出门!坚决不能给秦风机会!”
王离点头道:
“好的。”
过了良久,王翦发现王离还是没有离开,便疑惑的问道:
“孙儿,怎么了?还有事?”
王离想了想,咬牙说道:
“爷爷,我想跟着您出征!”
王翦叹了口气,看着已经有几分英武的王离,不由感慨道:
“离儿,你长大了,有些事情必须要知道。
咱们王家已经位极人臣,虽然不至于功高盖主,但大王绝对不想再让咱们更进一步了。
所以这个时候就必须藏拙了!三代同时为将,绝不可行!”
“可是我都十六岁了!李信、蒙恬那俩浪荡子都成为了统兵大将!就剩下我在家里厮混!您知道他们都怎么嘲笑我吗!”
“唉,离儿你再等等,等老夫走了,你就可以像你父亲一样,成为将领了。”
王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缓缓走出了房门。
一连好几日,频阳城内都风平浪静,与王府上下紧张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翦坐在书房里,听着仆从的汇报。
“前日无事,秦风率众于春楼听曲儿!”
“昨日无事,秦风率众于春楼听曲儿!”
“今日无事,秦风率众于春楼喝花酒,已酩酊大醉耍酒疯,正在让手下强迫赵高跳钢管舞!”
王离在一旁说道:
“爷爷,想来秦风此行,应该也是为了完成大王的任务。
眼见您如此坚决,便不敢再强求,等时间过了,自然会返回咸阳了。”
王翦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绝对有问题!
这样的直觉,曾经在战场上救了他无数次。
但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秦风究竟在等什么!
“也许吧。”
王翦觉得这些日子太平淡了,就好似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一样。
本来他打算坐在书房,看一晚上《春秋》。
结果刚一入夜,就感到疲倦至极。
王翦也不疑有他,终究是老了,这些时日精神紧张,有些撑不住了。
脑海之中刚过完这个想法,便忍不住披着熊皮大氅,睡在了软塌之上。
夜深人静,频阳城内静悄悄的。
虽然城内今日没有了巡城的官差,但百姓们已经形成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惯性。
天黑之后能够做的娱乐活动并不多,所以也就早早热炕头了。
尤其是王府,今日安静的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