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刘赟的师父来找他喝酒,刘赟高兴的不得了,两人喝了整整一晚上,眼看天都要亮了,却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让刘赟极为震惊。
“师父,别喝了。”
刘赟伸手拦住了还要再喝的师父,阴沉着脸看向他道:“您也年纪大了,还是照顾着身体要紧。”
“行了,你小子别管我。”老者绕开刘赟阻拦,继续饮下一杯酒,才道:“你以为我不清楚吗,你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想逃避责任,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装一个无忧无虑的人,但是,这样能持续一辈子吗。”老者摇摇晃晃,他看着刘赟语气严肃,一改之前的老不正经模样道:“我皇甫玄不是那么逃避责任的人,是时候让你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在这个最接近答案的时候,刘赟却沉默了。
虽然,他曾经为了得到这个答案付出了无尽的鲜血和努力。
他曾经和董双分道扬镳过,那一次,董双失去了对他的一切信任,刘赟不得已漂泊江湖,寻找人生方向,曾经,还拜访过自己这位在中原武林德高望重的师父。
今天,是刘赟第一次知道师父的名字。
自称皇甫玄的老者说完,却面色僵硬,就好像还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事一般,很快就再一次端起一杯酒,正要喝下时他却停了下来。
刘赟的右臂如同钢铁一般,牢牢挡住了皇甫玄的酒杯,他再怎么用力,也撼动不了阻拦的人分毫。
终究,还是老了吗。
罢了,死前,就告诉这小子一个真相吧。
“你的家人,并不是朝廷所杀。”皇甫玄没有继续徒劳,他抬起头看向刘赟,这个自己一辈子最看重的徒弟道:“他们是当年的大金国四皇子所杀,因为,他们发现了四皇子的潜伏阴谋,和他的中原真实身份。”
刹那间,刘赟的心脏几乎是猛地一阵颤抖,发自灵魂深处的那种震撼,是他怎么攥紧双拳也无法平息的。
曾几何时,自己在苦苦寻找为家人报仇,终于在董双的帮助下,有了那个机会,但在那以后,心中的执念始终没办法消除,反而是积累的更加厉害。
他怎么也想不到,如今才知道,自己的家人,居然都是被金人所害,并不是朝廷!
深呼吸了一大口,刘赟低下头用左手的手肘撑在桌上,阴沉着双眼死死低声喘息着,用力一拳砸在心口上,结束了这疯狂的举止,重新看向了皇甫玄。
“当年,我原本在年轻时候是个山贼,因为山头被灭了,老婆儿子和所有兄弟都被登州官府剿灭,从此,我对朝廷恨之入骨。”皇甫玄在酒精的作用下似乎也提起了诉说的欲望,他苦笑一声道:“从那以后,我到处招收门徒,希望重振荣光,而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少年时代就能跟天下第一高手卢俊义互相较量,因此,得知那件事后,我就把你家人的真相嫁祸给了朝廷,告诉你是登州蔡九所为。”
皇甫玄说到这里,只是闭上眼睛道:“这一切都是我的私欲,是我的欺骗让你走上了反抗朝廷,十多年颠沛流离的地步,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这些年,我也已经想通了,今天,你就算不认我这个师父,哪怕杀了我,我皇甫玄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说完,皇甫玄也淡然看着刘赟,就好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一般,哪怕是死,他也无所谓。
刘赟却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目光平静看着师父,就好像时光瞬间凝固了,师徒都回到了二十年前一样。
最后,刘赟嘴角带起一丝笑容,渐渐的,终于,他发自内心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微笑。
“没有那些故事,不曾走上这条所谓反抗之路,我又怎么会拥有我现在的一切美好呢。”
皇甫玄皱眉道:“可是,你难道不想复仇了吗,至少,金人现在还在东北。”
“如果你想动手,师父愿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这话,皇甫玄走到刘赟身边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就像真的要这样一般,纵使早已年过古稀,也没有把这条命放在心上。
刘赟却摇了摇头,他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往门外缓缓走了过去。
看着那撒在门前的无尽月光,凝望着那一抹皎月,他再一次笑了。
曾几何时,自己不是没想过这些事,但如今,一切都已经远去了,现在的他,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那个无忧无虑,心中只有海阔天空的少年已经远走了,如今,是一个大汉帝国的东京王在这里,活着。
“师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过往的一切,都已烟消云散,我不会再活于过往了。”
刘赟的语气无比坚定,就想要划破这黎明天空的利剑一般。
这一晚,刘赟让师父别喝了,皇甫玄他也不听,直到师父无意中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刘赟知道自己父母被害的内幕后,心中却只是瞬间释然了,不再被仇恨所压抑,那一晚,他变了。
从此,他的笑容中再也没有了任何杂质,只剩下那发自内心的清澈,二十多年了,刘赟终于觉得寻找到了自我,那种为自己而活的快乐。
梁红玉问起,他也不说什么,总之,从那以后,这个青年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变得,不再有任何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