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准备为陆青帆打抱不平的冉杓赶紧退后一步,对上任丹青戏谑的眼神,只觉自己多嘴了!
陆大人纵横官场数载,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啊!
既然要办案,陆青帆便安顿冉杓等人调查纵火案,又让云曦上前来将辛藿难治身死之事启禀给逸王。
“仵作云曦,参见逸王殿下。”
再见云曦,逸王的反应比之前要沉敛许多,他喟叹道:“你便是父皇御赐为‘一品仵作’的那位云曦?”
“蒙圣上厚爱。”云曦再度福了福身,将今晨陆青帆是如何紧急把人送到她的院子、她又是如何救治,最后辛藿还是不治身亡的细节过程详尽讲了。
“……辛藿年岁不轻,又已然病入膏肓,肺内溃烂病变本就难以为继,再碰上烟熏火燎之境,无力回天了。”
“就算纵火之人不动手,辛藿也没两三日的光景。”陆青帆补充道。
逸王闻言之后点点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问陆青帆道:“京城这么多医馆,为何陆大人要把人送到云仵作的院子里呢?”
“嘿嘿,殿下有所不知,这云仵作不仅是我们的仵作,还曾经师承神医谷!那天不亮的功夫,哪有医馆开门的?陆大人此乃权宜之计罢了!”
冉杓再次主动开口为陆青帆和云曦辩解。
“冉大人,本殿下在问陆侍郎。”逸王分明是笑着,偏那笑容里不见丝毫笑意、反而带着一股难掩的戾气阴寒。
冉杓赶紧鞠躬道:“下官莽撞了。”说完,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恭敬地让到后面去,再不说话了。
“唉,既然辛藿身死,也无甚可说的了。陆侍郎多在纵火和重建衙门之事上操操心吧。”说完,逸王竟然起身就准备走了。
临走前,他还微笑着道:“今日本殿下便不来上衙了,诸位,明日再会。”
说罢,逸王便如同翩翩剑客一般,脚下生风离去。
云曦一脸懵,“殿下施压半晌,不等着接手刑部诸案,就这么走了?”
“他是故意这般行事的,”任丹青说完压低声音道:“大人,你有没有觉得逸王殿下有那么点儿子针对你啊?!”
“是有点么?我看很多。”冉杓想到方才逸王不容旁人插话的模样,分明就是有意刁难。
“只是不知这份刁难究竟是逸王故意为之,还是皇上的授意。”
陆青帆薄唇微抿,很快将天家父子肚子里的弯弯绕抛诸脑后:“诸位,纵火案事关衙门诸人的安危、不得不查。冉大人,你即刻率人去调查火油的来历;任师爷,那几个发现起火的差役都还在差房休息,劳你准备几分口供。云曦,你去后院差房里看看牛敬源,那老小子命大、活过来了。”
“是,”云曦微讶,反而有些庆幸牛敬源还活着。
只要此人还活着,当年的旧案有牵系的人证便尚存。
自此,众人便赶紧分开行事。
陆青帆独自一个人换上常服离开,众人皆不知晓他的去向。
且说云曦主仆很快赶到了差房,坐卧在一个简陋床铺上的牛敬源神色发怔,脸上还带着污脏的痕迹。
云曦见状转身去湿了帕子,走到牛敬源身边,“牛大人,擦擦脸吧。”
牛敬源如今成了嫌犯、折了儿子,还供述出了多年前的旧案牵涉,莫说是家人、便是差役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鄙夷。
如今又有人唤他一声“大人”,还将他当个人看待,接过帕子的一瞬间,劫后余生的中年男子终于痛哭出声。
“你、你何必可怜我……”
“不,”云曦认真地道:“我并不可怜你,相反,我比任何人都怨恨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