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进我们怎么办差啊?”
“是啊大人,刑部断案就断案,总不能耽搁我们编纂科考策论吧?”
“修撰名人古籍也是大工程,一日都耽搁不得呀!”
……
一时间,翰林院内此起彼伏的质疑声层层叠来,都不同意陆青帆封存书阁、耽搁诸事进展。
文人身上都有那股执着的拗劲儿,陆青帆不发一语,薄唇微抿、示意冉杓自去办就是。
“陆侍郎,大家伙的话您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啊!”
“是啊!刑部就了不起?没有我们翰林院,哪里来得文武百官!”
“就是!将书阁库开放!”
“不得封存书阁库啊!”
……
“这可不行啊大人!”终于在地上缓过些许精神的牛敬源扶着柱子站起来,也劝说陆青帆道:“马上就要科举大考,这对江南学子而言都是极重要的事,断不能耽搁出卷的。”
书阁库乃是天下翰林心向往之的殿堂,同时也是大明数年基业、祖宗干年文明传承之所。
若因牛敬源一人便不能开启书阁库,编纂史书、撰写古籍小传,还有科考大事都将拖延搁置,他岂不是成了干古罪人?
“杀人的是下官,下官愿一力承担罪责,万不可将书阁库封存……”
“牛大人!”陆青帆厉声呵止了他后面的话,冷声提醒道:“翰林院官员皆系未来国之栋梁,你身为翰林院正五品学士、天下士林之首,蒙冤含雪却让本官不分青红皂白断案、只求含糊敷衍凑行大局,以后三司该如何行事、我朝法度威仪何存?”
牛敬源一怔,他只惦记着书阁内庶务的重要,却忘了身为天下士林表率的作用更加重要。
“大人自认杀人罪责、袒国之大事本为高义,不该为齿!我等学子必当铭记五内、感佩大人的牺牲!”
蓦地,人堆里一个年轻男子开口闭口皆是“大义之德”,竟然觉得牛敬源为了书阁诸事自认罪责是“高义”。
陆青帆二话不说,扬声道:“拿下。”
旁侧的差役立刻二话不说扣住了那书生模样的翰林官员。
这书生所言竟然还有不少糊涂人附和,简直可笑!
“下官所言皆自肺腑、牛学士所行确为高义,大人因何拿我?”那书生官员还不服气,倔强如牛梗着脖子反驳。
“糊涂东西!”
陆青帆冷声道:“尔等满口仁义,却令冤者自认罪责、以‘高义’绑架清白,用错冤陈情‘圆天下之大义’,还谈什么‘大义’?!”
他沉敛的墨眸仿如天边皎洁的寒月,掷地沉敛的嗓音宛如钟鸣瑟瑟震撼人心:“若天下人皆如你这般行事,礼法不成、百姓蒙冤,我大明朝廷法度何存?未来百姓的公义何在?生者公义不存、那往生者的史籍明志,又当承传与何人?!”
既往者当心怀敬畏、眼前人公义亦当大于一切。
陆青帆所言令人难以辩驳。
方才还叫嚣附和的翰林官员羞愧地低下了头,倔牛一般被摁在地上的书生官员亦哑了火。
“书阁库封存两日,期间刑部定不遗余力行事,破不破案,两日后书阁库都会依本官所言开放。”
“多谢大人。”牛敬源被陆青帆一番话说得老泪纵横,除了躬身行礼致谢、别无他法。
守在一旁的冉杓和任丹青对视一眼,心道这些个酸儒翰林,活该被怼。
说得是人话么?!
“我的天……那还是咱们大人吗?”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的阿闪撞了撞樊志的胳膊,小声道:“不是说大人‘沉默寡言’?”
“我家大人是不说废话。”樊志脚下微挪、跟一脸没见过世面的阿闪拉开了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