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长刀带起的气浪犹如惊涛拍岸层层不息地向四周排压而去之间,我和烈火的目光也碰撞在了一处。
我眼中杀机暴烈、烈火双目凶光怒闪。
“生死凝眸!”我眼中的杀意瞬间被妖异的红芒取而代之,烈火的全身肌肉蓦然颤抖。
足以决定我们生死的一刹那间,我忽然抽身急退,瞬间退出了五步之外,烈火却在这时挥刀而进,好似可以撕裂空间的暴烈刀锋瞬时之间逼近了我眼前半尺。
烈火根本就没被我的生死凝眸所控制,刚刚那一阵颤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在积蓄力量,我若不退,他就能将我当场分尸。
“杀——”
我不甘示弱之下再次与对方狂拼一处,刀与刀、人与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间隔地纵横狂舞,猛烈刀锋顷刻间就撕开了我们两人身上的衣物,直达身躯。我俩每出一刀,身上都会鲜血狂溅,可我们两个却谁都不肯轻易收手,都想在自己力竭之前给对方再添新伤。
短短片刻之间,我们两人互换了十刀之多,各自鲜血淋漓地踉跄倒退,分别以刀拄地支撑着身躯才勉强看向了对手。
和着鲜血的汗珠从我眼皮上滴答而落之间,有人厉声喊道:“王欢,放下武器,否则……”
我强撑着身躯看向烈火,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魔门卧底!”
“放屁!”烈火还没说话,一个探神手已经举枪指向了我侧脑,“你敢诬蔑统领?”
“你叫烈火吗?”司若平静地说出五个字之后,烈火忽然把手按在自己的嘴唇上打出一声嘹亮的口哨。好似鬼哭般的哨声拔地而起的瞬间,所有探神手全部七窍流血栽倒在了地上。
“杀随心!”我虽然第一个反应了过来,陶晞羽和叶寻却稍晚了一步,等他们转身时,随心已经退到了十多米之外。
如果陶晞羽和叶寻立刻追击,未必没有拿下随心的机会,可是他们两个却同时选择了迟疑。已经退到远处的随心一刻不敢停留地飞身钻进了荒草当中消失而去。
陶晞羽为了什么迟疑,我不清楚,叶寻肯定是为了报复烈火。如果不是因为烈火是魔门中人,他现在肯定已经拔刀拼命了。
司若几步赶到我身边扶着我坐了下来:“烈火,你究竟是谁?”
烈火闭起双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睁眼道:“在生死之战中吃了你半块饼干的人。”
烈火从贴身的地方拽出一只锦囊,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一条手绢:“还记得它吗?当年,是你亲手缠在了我这里,用一张油毡纸盖住了我,我才没死。”
烈火指了指自己的手腕:“那半块饼干我已经吃了,什么都没留下,但是这条手绢,我想你应该认识。”
那块手绢的一角上绣着一个“若”字,那是司若的名字。
后来我才知道,烈火是在和司若生死竞争的孩子当中唯一活下来的人。司若小的时候跟烈火之间并不算要好,可是她在烈火重伤之下给了烈火半块饼干,把他藏了起来。
其实司若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想让烈火死得没有尊严而已,谁都没有想到烈火竟然一直藏到了最后。
烈火沉声道:“魔主说我能藏到最后,说明我有足够的耐心,也善于伪装,才把我派到了神门。我才是这场赌局中真正的暗子。”
司若脸色阴沉地说道:“谁让你出手对付王欢?”
烈火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是魔主。魔主说,王欢不足以信,如果他没有死在神门手里,就让我尽全力将他除掉。”
烈火的说法跟我猜测的差不多。从我知道司命画蛇添足地给我做了一次掩饰之后,我就猜到司命已经对我动了杀心,只不过魔门杀手还没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才暂时按兵不动。
说到底,还是我爸在岛上留下的种种暗记救了我。
当我跟烈火对视的那一瞬间,我分明看见对方稍稍转了一下眼珠。中了生死凝眸的人只会目不转睛,绝不会有其他的反应,那时我就知道自己的生死凝眸失效了。
鬼瞳术是司命交给我的东西,司命自然也知道其中的破绽。探神手在魔门里的暗线再如何强悍,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详详细细地给司若身边的人讲解怎么破解生死凝眸,唯一的解释就是司命派人教会了烈火如何克制我的鬼瞳术。
如果不是我那灵光一闪的判断,司若会恨探神手,却绝不会想到我是死在了司命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