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将翻三倍的船资递给船主。
“好说,好说。”
船主打量着她身上蜀锦做的男式斗篷,心想此女必定是王孙贵族家的落难小姐,可不敢怠慢了。
于是单独辟出来一间厢房给她们二人,还送去干净的水和果子。
直到终于关上门的这一刻,阮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逃出来了。
但那件没能办成的大事,像是梗在喉咙里的鱼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让她怅然若失。
眼下也只能先这样,只能等到安顿好了,传信给常伯他们,去重新找一次夜枭门。
胡思乱想间,她沉沉睡了过去。
船一直平稳南下,从夜里到白日,又从白日到傍晚时分,这才终于在一处码头靠岸暂停了下,买些了补给,很快就又继续出发。
阮娆一直都在屋里躲着不出,睡觉补眠,期间只有红玉忙进忙出。
骤然放松下来,连日来奔波的紧张疲累瞬间爆发,吃了午饭,她倒头便睡,一直睡到了月上中天。
一声怪叫划过窗外夜空,将她从梦中惊醒了。
“红玉,什么时辰了。”她声音有些沙哑,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没人回答她。红玉并不在屋中。
阮娆等了一会儿,自己摸索着下床,倒了杯水润润嗓子,却发现水也是凉的。
她惊愕之余,心头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红玉这么久不在屋里,去了哪儿?
她突然心头发慌起来,赶紧打开门去找人。
“红玉!红玉!”
整个船舱安静一片,没有一点灯火,黑漆漆的漂在水面上。
阮娆愈发紧张不安,下意识去敲隔壁厢房的门,结果门一推就开,里面空无一人。
她骇然大惊,不可置信的继续敲下去,第二间,第三间……整艘船,全都没有人!全都凭空消失了!
就剩下她自己!
“红玉!你在哪儿?”
她无所是从,四顾茫然的张望,望着望着,突然崩溃的哭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诡异让她满目惊惧,无边的寂静黑暗放大了她内心的孤独恐惧。
先前被人沉湖前的记忆突然浮现,与此刻重叠在一起。
她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害怕,没有流下如此脆弱又真实的眼泪。
往日累积的脆弱和委屈,突然在这一刻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红玉!你在哪儿……呜呜呜……”
她边哭边疯了似的到处推门。
怎么会,怎么会?
她一定是在做梦,一定还没醒!
奔跑间,她被水桶绊倒,手肘处的痛感顿时袭来。
不是梦……
她脑袋一阵发蒙,趴在地上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船尾,船尾一定有人!毕竟这船还在往前走,一定有人掌舵!
她抹了把眼泪,连滚带爬的起身往船尾跑。
远远的,一道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船尾处。
“喂!你、你见其他人了吗?我、我的婢女不见了……”
阮娆抽泣着,拖着委屈的鼻音跑向那个人。
那人没理她,始终笔挺的站着,宽肩窄腰,一身黑色劲装,将他身形勾勒出几分利落,却隐没于黑暗中,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阮娆泪眼朦胧的跑近了些,不死心的继续跟他说话。
“这位大哥,你……”
话说一半,她声音突然噎在嗓子里,眼睛蓦然睁大!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
男人缓缓转过来的半张脸,鼻梁高挺,凤眸幽深,谪仙般冷俊,却是这世上最让她恐惧心颤的容颜!
“不是大哥,是表哥。”
裴璟珩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她,那双凤眸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郁暴戾,低沉的声线却在蛊惑诱哄。
“怎么?娆娆看见我,不欢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