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的一瞬间,陈枫直接怔住了。
“蛊场”这个词从孔灵珊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难听,瞧着眼前已为人妇的女子,脑海中忍不住出现那个梳着两条大黑鞭跟在他身后哈哈大笑的傻丫头,可那个身影却越来越模糊。
陈枫心疼,更心酸,这浑浊世道怎么把人都变成这样了。
“你是来为孔休要情报的。”陈枫说的很稳,可每说一字就像心头扎了一针,他希望对方说不是,可孔灵珊没说话。
陈枫明白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此刻,他也不希望对师妹撒谎,在他心底已没多少可供珍惜的人了。
“师兄,跟我说了吧,看在我们学艺的份上,你帮了大师兄就是帮了你自己啊!”
大师兄?
陈枫低头看了看烙印密布的胸口,若他没记错的话,第一瓢热油就是这位亲爱的大师兄下的手,“真的,孔森没跟我说过。”
“师兄,你何必固执呢,你既然要交给慕容昆,你已经没活路了,为什么不交给自家人呢,帮帮我行吗,大师兄真的需要掌握这个蛊场,这是孔家命根子,不能落到别人手上啊。”孔灵珊急切说道。
陈枫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句谎话都编不出来。
孔灵珊失望的摇了摇头,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冷冷斥了一声,“冥顽不灵,把这些人都给我绑起来,这么多同党正好让整个坊市的生灵发泄发泄。”
看到孔休的那一眼,陈枫冷静了,心情也好多了。
扭头瞧着胖子刘那鼓鼓大肚子,真不知道一烙铁上去能烫出多少油水来。
阳光照在陈枫已经完全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丝难得的红晕,好像在笑,更像是一位殉难的救世主。
坊市中的生灵陆陆续续的进了会场,每一个人都好奇盯着邢台上多出的身影。
“怎么多人了?”
“那不是流云坊的刘掌柜吗?”
“对啊,难道这就是同党?”
在熙熙囔囔的议论声中,一众家族子弟坐上看来,慕容昆的脸色很不好,似乎没拿到蛊场的秘密暗恼。
明里暗里看着孔休,似乎已警戒起来。
他要掌控坊市,而他的密友竟也有同样的意图。
“诸位,安静,很高兴抓到了孔森的同谋者,抓捕的越多越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一个人嘴硬不怕,我不相信所有人都有一张鸭子嘴。”孔休率先站到邢台讲话,从火焰中掏出那枚红的发黑的烙铁,在陈枫眼前晃了晃,“昨天不过是牛刀小试,咱们搞鉴定的需要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和一颗心,人没了心不能活,但若是没了眼睛,那可就没法看诸般宝物了。”
陈枫笑了笑,故作求饶状,“别,师兄,我说....”他想拖延一下,想看看慕容昆和李文的态度。
可发现没一点用处,这些鬼精的人物完全隐藏起来了。
“师弟也想独霸蛊虫,占领整个云阳坊市,可想想谁不想拥有一座坊市呢,统御着方圆几十里山川,十几万人口,可人要量力而行。”上前拍了拍陈枫的腮帮,啪啪作响,“放心吧,看在同门学艺的份上,我不会坏了师弟吃饭家伙的,不过,你说一位美人没了眸子,他还能成花魁吗?”
陈枫心头一跳,花魁,柳莹莹。
举目远望,柳莹莹还在人群中,那会是谁,猛然听到一阵铁链声,只见站在边沿楼梯中,一身花袍身影被两个壮汉拖拉着走上台了,不是花牡丹还能是谁。
只不过此刻,花牡丹早没了在春风楼中的风姿卓绝,满脸乌黑,一身衣衫扯的乱七八糟,一看便是被人占了不少便宜,那落魄模样,陈枫看的心疼,目光猛然一下落在不远处的孔灵珊上,死死盯着对方,问道,“是你告诉他的。”
知道他和花牡丹关系的没几人,孔灵珊却是其一。
“对不起,师兄,我希望夫君能出人头地。”孔灵珊语气中没有半点感情。
陈枫笑了,很莫名笑着,这还是他的师妹吗,是世道变化的太快还是自己太迂腐,一次婚姻难道就能完完全全改变一个人吗。
“我可是你二十多年一起学艺的师兄啊。”陈枫痛心疾首的叫道。
没有回音,只有孔休的调笑声。
“幺,小美人,昨日过的不错吧。”孔休低下身拖着花牡丹的下巴戏谑问道。
花牡丹扭着腰枝站起来,“当然好了,七八个人一起伺候老娘能不舒服吗。”对着不远处的孔灵珊叫道,“那位妹子,这是你相公吧,不得不说他功夫真的不咋地,我还没使手段,就投降了,真不知道你每天使怎么干熬的。”
“你!”孔灵珊气的一巴掌直接扇在花牡丹脸上,留下一个红彤彤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