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兆庸在看见沈湘芸的瞬间便是一阵头大,此时连状纸都懒得看,直接言明拒绝,且生意故意说得大声,便是为了让后堂的杨宪听的清楚,并不是他不审案,实在是这案子没法审。
原本崔兆庸以为自己这么说,沈湘芸无论如何也该打退堂鼓了,却不料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这一次,我们不告家产,单告他顾家,强闯民宅,巧取豪夺!”
事情说的严重,崔兆庸下意识的一惊,朝着声音方向看去,随后就见李洪缓缓走来,站到沈湘芸身边,给其展露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你又是何人?”
“学生李洪,应天人士!”
李洪这名字也不是有多么稀奇,崔兆庸听完之后也没有往哪方面去想,而是疑惑的问道:“你也要告官?”
“不是我告官,是沈姑娘要告官!”
崔兆庸闻言,眉头顿时皱起,喝到:“那此事和你又有什么干系,快快离去,莫要扰乱本官办案!”
“我乃是沈姑娘的讼师,自当要维护沈姑娘的利益,参与进大人的断案之中!”
一个沈湘芸已经够让崔兆庸厌烦的了,突然又冒出来看起来就很难缠的李洪,崔兆庸顿时有些恼怒的喝道:“那里来的规矩,你又非是本案苦主,不过是一介讼师,写完状纸便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李洪突然笑道:“谁说不是苦主,便不能参与此案,《大明律》中可曾有这一条,法无禁止即可为,大人似乎没有资格将我赶出去!”
“你!你……”
崔兆庸差点没让李洪气的鼻子都歪了,指着李洪说不出话来。
有心想要发飙,可一想到在后堂垂帘听政的杨宪,崔兆庸便是一阵无奈,只得将怒火压下来,强撑着耐心不再看向李洪,而是对沈湘芸苦口婆心的说道:“这位姑娘,你的诉求,本官完全理解,只是正所谓,亲族诉讼宜缓而不宜急,宜宽而不宜猛,亲族之间一旦对簿公堂,便失去了回旋的余地,毁伤亲族情分不可修复,这样一来,岂不是不妙?”
沈湘芸听的心中冷笑,只想叱问,她何时和那顾家是亲族,只不过她谨记着李洪之前所言,一定要少说话,只需看李洪发挥。
而李洪果然又上前一步,言道:“大人所言甚是,学生也深感就是这个道理,但是亲族互相斗殴有些争端之类的事情,或许可以拖延缓冲,让其自行解决,给大家消气和睦留下余地,但是只要涉及到财物的纠纷,这往往便不再是意气之争,定然是不存在只要大家能消气就可以解决的可能性,大人若是还不管,岂不是看着事情闹大么?”
崔兆庸闻言,又是横瞪了李洪一眼,恨不得将他的嘴堵上,可却还是冷声说道:“为官之道尤其是父母官,其最好的行为便是政清狱简,因此即便是做不到无讼,也理当尽力息诉,怎么能说我是放任事情闹大?”
李洪闻言突然大笑道:“大人所言,虽有道理,但是政清狱简那都是先秦之前的事了,那时候乃是大同之世,奸恶之人甚少,又有圣人治世,有争端调解即可,自当可做到政清狱简,可如今人心不顾,又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大人何不以诉讼为教化手段,将这世间重回大同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