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高僧念罢,环视众人道:“可有才俊,解读一下这首诗?”
“我来!”陈信芳腾地一声站起身,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叶长生。
向着红衣长老行礼后,陈信芳朗声道:“先从格律上说,这首诗平仄不分,念来拗口不堪,毫无韵律之美,是为劣作的典范。”
停顿了一下,陈信芳继续道,“再从诗的立意上说,这首诗写的是佛祖座下的首席弟子迦叶尊者,引用了拈花微笑的典故。前两句呢,还算凑合,佛祖曾言,佛法无界,每个人都可以成佛,只是受到世俗牵绊,无法证得,所以修行还在于个人。当年佛祖讲经说法,手持一朵金婆罗花,沉默不语,众多弟子中,只有迦叶尊者领悟到佛祖的意境,报以微笑,这便是境界的传承,心灯的传承,深合佛法之不立言,不述文字的妙义。”
众多少年听着,纷纷点头,大是钦佩陈信芳的学识,红衣高僧也是赞赏点头,暗暗多留意了陈信芳几眼。
陈信芳更是得意,看向叶长生,忽然话锋一转:“然而这首诗的后面两句,却是对迦叶尊者的曲解,乃至是亵渎了!迦叶尊者怎么会悟不得呢?他若是悟不得,又怎么微笑,佛祖又怎会将衣钵传给他呢?”
陈信芳言辞更加激烈,手指叶长生:“叶无心,你若是评说迦叶尊者,便是曲解经典,望文生义。你若是自抒情怀,那更是不可救药,你自己悟不得,又何必来参加佛会,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特立独行吗?!”
陈信芳看向红衣高僧,垂首道:“大师深明大义,将这首大不敬的诗落选,弟子信服!”
其他少年也纷纷垂首:“我等信服!”
抬起头来,少年们看向叶长生的眼神也变得不善了。
这个家伙,毫无礼佛之心,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标新立异,不废黜你还废黜谁?
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不把你乱棍打出去,就算是我佛慈悲了!
众目睽睽之下,叶长生看向陈信芳,忽然问道:“在下有些问题,陈公子可否解答一二?”
陈信芳冷哼一声,昂然道:“你问吧!”
叶长生疑惑道:“既然佛祖心灯传承,那为何不把自己衣钵传承给迦叶尊者,却是传给了未来要转世的弥勒佛呢?”
这个……
陈信芳楞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叶长生继续问道:“还有,为何佛祖交代,让迦叶尊者在鸡足山入定,守护婆娑世界,只有等到弥勒佛降临,他把佛祖的衣钵交给弥勒佛后,才能涅槃呢?”
这个……
陈信芳再次楞了一下,脑袋有些发懵,想说什么却无从说出口。
不但是他,红衣高僧也愣住了,倒不是叶长生的两个问题有多深奥,而是他压根没往这个方向上想过。
一片沉寂中,陈信芳终于发起了反击,大声道:“无论如何,迦叶尊者和妻子妙贤分床十二年,而当妙贤开悟后,他更是不问红尘,一心修佛,怎么也谈不上多情!”
叶长生笑道:“多情便只是夫妻之情,儿女之情吗,陈兄的解读,是不是太狭隘了?”
他看向沉思的红衣高僧,淡然道:“在下看来,佛祖拈花,迦叶微笑,迦叶尊者悟到的只是佛祖的心思,而不是佛法的精要,他即便涅槃了,那也算不得究竟,大师以为呢?”
“这个……”红衣高僧脸色微窘,佛经上曾言,迦叶尊者确实只是小乘涅槃,却未提到过他的大乘涅槃。
如此说来,迦叶尊者很可能没有完全悟的,他入定在鸡足山,也是为了断个究竟,同时守护着婆娑世界。
我有多情悟不得,愿留一笑照红尘。
虽然有些诡辩,可用在迦叶尊者的身上,似乎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