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佑明正文卷第六百九十六章都不靠盐养军了,还需要盐商做什么?王锡爵没有急着回答王五,而是看着眼前正在自己面前轻歌曼舞,且将一件件金缕衣褪下的瘦马们,一边用手轻轻按着脸上的箭伤。
“阁老,盐商们管这舞叫脱金舞,因这舞蹈远远的看着,就像是一件件金箔纸褪下,见到了真玉一般,故得此名。”
“这是盐商范府范孝廉想到的法子,他府里的姬妾又恰巧都是万里挑一的瘦马,所以如今才都献上来,为您压惊赔罪,阁老若觉得喜欢,要打赏,要指教,可移步范府。”
甄应升这时替王锡爵说了起来。
范善均这时只起身谄笑道:“让阁老见笑了,阁老乃太仓巨富之族,什么没见过。”
王锡爵只是微微一笑。
他一进扬州就已经被盐商们的排场惊艳到,山珍海味之丰富不必说,关键是房屋马车俱是富丽堂皇,逾制的地方更是随处可见,连所用的马不少都比亲军卫的战马还要好。
让人很难不怀疑是不是花高价从太仆寺悄悄买来的。
而且,连“瘦马”都依旧大量养着,甚至不少都是黄册有记的汉家女,甚至还明码标价。
很明显,朝廷早就下达的汉家女禁止卖身、禁止被买卖的旨令,在这里成了一纸虚文。
这些盐商稍微给了朝廷一点面子的是,只没有让这些汉女直接在青楼卖而已,而是在这些盐商自己家里卖,也不说是卖,而只说是献义女。
闻着脂粉香,看着白皙玉。
王锡爵喟然一叹:“哪个官进了扬州城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说毕。
王锡爵才拿起直接桌前的礼单来。
王锡爵打开一看,就见里面什么白银万两、良田千亩、美婢百人,竟多得如献寻常之物一般,琳琅满目,看得他眼花缭乱,一下子也仿佛觉得这些礼也不过是泥沙一般,自己拿一两个应该都能算很清廉。
但王锡爵还是有些定力的。
毕竟他自家也不缺这些。
所以,王锡爵只瞅了王五一眼,呵呵一笑道:“留着做什么,留着这些,我这破了相的脸就能迅速恢复吗,只怕相恢复了,名声就毁了!”
啪!
王锡爵说着就把桌子一拍:“真以为是个官都经不起这样的考验吗,不过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腌臜物!”
王五拱手称是。
王锡爵接着就看向了范善均等人:“我等着你们给我一个交待!”
随后,王锡爵就离开了这里。
“这都是你们做下来的好事!”
甄应松也丢下了一句话,然后起身离开了这里。
范善均和叶善宗等盐商这时倒是不怎么慌张。
范善均更是云淡风轻地问:“你们说,他王阁老是在故作清廉样子,还是嫌我们给的太少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他既然要交待,我们就给他一个交待就是!”
“每家再拿五十万两银元出来,凑个上千万的家产和上千口的家人,上千顷的地,上千间的房子,再给那几家顶罪的人家,然后让朝廷去抄这些个顶嘴的,总行了吧?”
叶善宗这时不以为意地说道。
范善均道:“不宜太多,反而易被盯上。”
“很是!”
其他盐商跟着附和道。
叶善宗听后就站起身来:“那我这就去见扬州的几位官,与他们商议,伱们赶紧凑银子和凑家奴。”
范善均都盐商颔首。
这天,王锡爵刚要准备提前离开扬州,便见韩维钥、李遇文、凌允正的三个盐商,就各自捆绑着好几十个穿着华丽、脸庞白净如女孩的年轻男子来王锡爵面前跪着。
“这是怎么回事?”
王锡爵便问起王五来。
王五回道:“他们是来请罪的,他们说,那日策马冲撞仪仗,还持箭射老爷和护卫的就是他们的子弟,今日特地押自家子弟来自首请罪。”
“学生管教子弟不力,以致于让他们闯下如此大祸,学生与全族之人甘愿认罪伏法!”
这时,韩维钥先说了一句。
李遇文也跟着道:“这一切皆怪学生平时只知道忙于买卖,对他们疏于管教,反让他们被家中妇人骄纵的不知王法,以至于做下如此大祸来,如今特来向阁老自首请罪!”
接着,凌允正也请起罪来。
王锡爵看着这些人,倒是也的确从跪着的人里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怎么来请罪的没有范、叶等几位盐商?”
王锡爵问道。
王五回道:“可能与他们无关。”
“看来他们家教倒是比这几家好。”
“让中军张镇臣将他们收押,家产仆人一并先抄没,再等候陛下处置。”
王锡爵说着就吩咐了一句,随后就离开了扬州城。
……
“陛下!”
一到南都,王锡爵就先见了朱翊钧。
朱翊钧则问道:“你的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