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呼出口气,黄月英缓缓的坐下,一边休息,一边心头感慨。
——『我精研了三年的连弩,最终还是因为一个机括而无法做到快速的更换箭矢,更是容易在十弩连发的过程中卡壳,可这关家四郎设计的连弩…则是完美避开了这些缺陷,让我豁然明朗!原来机括还能这么做?简直巧夺天工…』
——『还有这木牛流马,可比我当初做的木虎、木狗更实用许多,只是…其中一百多个机件,这般繁琐的机关,环环相扣的机关联动,他是怎么设计出来的呢?他的师傅又是谁呢?还有…这偏厢车的话…』
正直黄月英惊骇于这些“奇巧军械”,感慨、震撼于这位关四公子的设计时。
“姐姐,你可在?”
一道清脆的女声伴随着“咚咚”的敲门声一道传来。
说起来,诸葛亮素来简朴,除了刘备坚持要军师将军的府邸外加上守卫外,这硕大的军师将军府中,除了诸葛亮与夫人外,再无一个仆从。
自然,也不会有门子去开门…
倒是门外传来的这道声音惹得黄月英一怔,她下意识的望向门子处,口中喃喃。
“是涓儿妹妹?”
随着这道声音,黄月英迅速的开门,门外一个三十出头,清雅俊秀的妇人正站在那儿,她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在述说着她心头满满的委屈。
而她,正是黄月英口中的涓儿妹妹,也是张飞十余年前掳来的夫人——夏侯涓!
“阿涓?出什么事儿了?”黄月英急忙问道。
说起来,黄月英与夏侯涓因为年轻相仿,又都是外地人,在这边没有太多的朋友、亲戚,故而两人很谈得来,总是在闲暇时一起聊聊天。
当然,作为张飞的夫人,夏侯涓本该与刘备的夫人孙尚香更熟络一些,可孙尚香嘛…难免盛气凌人一些,又是女中豪杰,哪里能看上文文弱弱的夏侯涓?
再加上夏侯涓乃是夏侯渊的侄女、养女,被张飞掳来,在这敌对的阵营,陌生的场所生下张苞、张星彩一儿一女,夫君张飞又总是在外,一双儿女更是双双投军,平素里夏侯涓寂寞的很…也时时会迷惘,会因为一些小事而烦恼。
她是一个心善的姑娘,却从来不是一个性格豁达的女子…
这些…诸葛亮知晓后,就特地嘱咐夫人黄月英,平素里多去拜访下这位夏侯夫人,为她解解寂寞。
倒是让黄月英没想到的是,方才开门,夏侯涓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臂,语调中带着哭腔。
“姐姐,你帮帮我…”
这…黄月英微微一怔,连忙引夏侯涓进门,一边走一边关切的问:
“怎么了?”
夏侯涓已经哭的是梨花带雨,她左顾右盼,确保周围无人后,方才喃喃说:“是…都是因为我那鲁莽的男人,还有…还有关二叔的四子——关麟关云旗!”
唔…
听到夏侯涓提及关麟的名字,黄月英一下子满怀好奇。
怎么?
因为这关云旗…让涓儿妹妹如此伤心?如此难过?这…这似乎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啊!
…
…
寿春城官署的花园里,曹操在和养子曹真比武,曹真使大刀,舞的虎虎生威,曹操使剑,动作挥洒气势凌厉,居然不输曹真。
许褚带着几名虎贲兵士走到这花园门口,静静观望,不敢打扰。
一阵刀光剑影,曹操与曹真均是心照不宣的收势,曹真恭敬的向曹操行礼,“还是丞相武艺更胜一筹。”
“哈哈哈…”曹操则是笑了,接过曹植递来的手巾擦擦汗,笑道:“不服老不行啊,若是放在五年前,孤十招之内就能赢你!”
说起来…
上一次因为曹真进言给曹操,曹操直接一声“滚”的怒斥,让曹真吓得战战兢兢,在官署正门前跪了整整一日。
如今,几日已过,这事儿突然好想就不了了之了…
似乎,曹操也没有怪罪曹真的意思,今日还特地让曹真使刀,与他比划了几下。
此刻,听得曹操说“五年前”的神勇,曹真连忙拱手:“丞相的剑法炉火纯青,孩儿几乎无法招架,丞相说五年前十招内可胜孩儿,其实方才孩儿也没有在丞相手中走过十招!料想如今十招内,亦可战胜孩儿!”
“哈哈哈…”曹真的话惹得曹操又是一阵爽然的大笑,“你是孤的义子,是孤信得过的人,不要学他们尽拿好话来哄孤,孤还能不知道你的上进?你的武艺?五年前,你不是孤的对手,可现在嘛,孤无论如何也赢不了你!”
俨然,曹操的这番话,特别是“不要学他们尽拿好话来哄孤”这一句…在曹真听来,俨然有些话里有话的味道。
曹真拱手的姿势不变,只是头埋的更低:“丞相是万人敌!”
说到这儿,曹操见许褚来了,招呼道:“仲康,你过来”
曹真知道曹操是有要事要商量,他又行了个礼要退下,曹操却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留在这儿。
这时,许褚已经来到了曹操的身边。
曹操适时开口:“虎贲军可调查清楚了?文远与那凌统同在那八公山上,只是让医者医治伤病了么?”
曹操这句话脱口,曹真心头“咯噔”一想,他没想到…这位曹丞相竟然在几日前对他冷冽的吟出一个“滚”字后,依旧派许褚…派虎贲军去八公山调查,去调查张辽将军。
这让曹真一下子就体会到曹操方才话语中的深意。
好一个“不要学他们尽拿好话来哄孤”啊!
——『丞相还是生性多疑,这点儿从未改变!』
意识到这一点的曹真,他的胸脯都能挺起来了…
——『原来,我没做错!』
这时,许褚张口回答:“若说纯粹的医治也不尽然,根据附近的山民告知,文远将军与凌统曾在山峦里那医舍中大打出手,还引得了那女大夫的愤怒,自从这一次后,两人就没有打斗了,再后来,文远将军回到了这边,凌统则跟着那一男一女去了江陵,听说还一道为关羽刮骨疗毒!”
经过许褚的宣讲,这事儿,似乎尘埃落定了。
整个事件也变得简单与清晰了起来。
似乎,张辽与凌统只是在八公山简单的医者而已!
可偏偏,曹操生性多疑,越是简单的事儿,他越是觉得不对劲儿,越是觉得疑窦满满。
他转过头询问曹植,“子健,子丹,你俩怎么看?”
这个…
曹真没想到曹操会问他,连忙拱手:“孩儿也说不准,只是觉得,这事儿…多少有些蹊跷,那凌统焚肥水大营,焚烧文远将军无数亲兵,无论怎么看,文远将军都不该与他相安无事啊,只打了一场,这…”
曹真的话,让曹操微微颔首,“你呢?子健?”
问题又抛到曹植这边,曹植微微凝眉,“可以再观察下张将军…不过,我倒是觉得张将军与父亲的情义,绝不会轻言背叛…”
曹植的话方落…
哪曾想,曹操直接抬高声调:“情义?情义是会随着事件,随着遇到的人、事而变幻的!”
这话,俨然…将曹操心头对张辽的猜忌毫不掩饰的释放了出来。
不过,这个话题也随着这一番话戛然而止。
曹操接着问:“南阳的臧霸无恙吧?还有于禁可往襄樊那边走了?襄樊无恙吧?”
“臧霸将军已经抵达南阳,原本那边有几个县长被那贼人侯音策反,想要投诚,都被臧霸将军给平定了,几股叛乱也被臧霸将军镇压!”许褚如实回答:“至于于禁将军那边,他已经收到了丞相的两万兵马,料想今日就能抵达襄樊战场!”
随着许褚的话…曹操微微颔首。
就在这时,“丞相,丞相…”程昱急匆匆赶来,看到曹操,来不及行礼,快速禀报道:“丞相,方才霸府接到急报,关羽没死,荆州军发动总攻,庞德四子连同所部三万五千兵全军被弩矢射杀,无一生还,襄阳城…襄阳城被荆州兵攻陷了!”
此言一出,曹操的一双眼瞳从细微的眯起一夕间瞪大,他难以置信的言语:“全军…覆灭?襄阳…攻陷?”
而这一番难以置信的表情只存续了几息的时间,曹操大手一挥。
——“孤已派于禁去支援襄樊,孤料到了他关羽诈死,怎会如此?这是谎报,这是谎报军情,孤要他的脑袋!”
说到这儿,曹操状似癫狂,也就是这一刻,额头处剧烈的痛感传来,他双手捂住额头,可他忍不住继续重重的甩出胳膊,他还是无法接受程昱口中的这个事实。
曹操疯狂的,歇息底里的,躁动不安的大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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