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阿那肱倒是不失忠心,事情到了这一步,仍然还在大声喝令军士与其一同护从着高湛的妃子和庶子尝试摆脱追兵。可是随着包围圈逐渐收缩,高阿那肱也是力战不支,被打落下马,旋即便被擒获。
“启禀将军,此间并无贼主!”
军士们在将这一支队伍拦截下来之后搜索一番,结果却并没有发现贼主高湛的踪迹,忙不迭将情况向主将汇报。
宇文忻率领前锋人马一路追击,本以为可以再添一功,当听到高湛竟不在队伍中时,心内也是一惊,忙不迭让人将一众俘虏押上来喝问道:“尔等贼主如今何在?”
普通的将士们并不清楚高湛并没有一同出发,这会儿也是有些茫然。高阿那肱这会儿大约也意识到自己一行是被当作了诱饵,尤其见到唐军众将士们眼神几欲喷火,心中也是慌乱不已,忙不迭叩首道:“我知贼主何在,我知贼主何在!乞请将军饶命,某愿协同王师擒获贼主高湛!”
高湛虽然没有什么力挽狂澜的抱负和能力,但也的确有几分歪才,他安排高阿那肱一行先行出逃,让人误会自己也已经出逃,倒是如其所愿的将唐军诸路前锋都向东吸引过去,青州城反而没有第一时间遭受袭击。
但尽管如此,城中局势却没有多大的好转,和士开尽管被委任掌管城防,然而这会儿城防早已经是一塌糊涂、形同虚设。尤其在高湛出逃的消息流传开来后,城中秩序更加崩溃,和士开也完全约束不了城中将士们。
这些守军将士本就是在当地征召,此时眼见城池将要不守,许多人便直接逃散开来,打算趁乱返回乡里。同样也有人因有刀枪在手,不免便贼胆激涨,想要凭着手中的武器趁着敌军到来之前先在城中劫掠一通,随着这些持刀凶徒冲入坊间闾里,城中骚乱顿时便又加剧起来。
“不准闹乱!只要能够力守城池不失,待到击退敌军,至尊必有重赏!”
和士开也没想到局势崩溃的这么彻底,还在叫嚷着想要控制住局面,然而仍肯听从其命令的人已经是寥寥无几。
高湛那些伎俩固然是暂时对唐军形成了误导,但也将自身的威严和号召力给彻底摧残一空,城中军民都以为他已经弃城而逃,那他麾下狐假虎威的和士开则就更加没有人敬畏了。
“狗屁至尊、狗屁重赏!尔等河北贼胡败退至此,祸害此乡,如今贼主已经弃众而逃,狗贼还要哄骗某等卖命,当真可恨!”
有将领按捺不住激怒的心情,指着和士开跳脚大骂,更有人怒声喝道:“今唐军围城在即,至尊不仁、弃众而走,遗其心腹于此,妄图让我等为之死战阻敌,此情实在难忍!与其为此不仁之主捐命,不如挟此贼主心腹投降唐军!”
“不、不可……”
和士开本来还打算布置完城中防务后便脱离部伍,去与高湛等人汇合、等待机会出城,却不想这些兵众乱了起来,直将其命令当作放屁,甚至还要挟持他投敌,他心中自是大惊,当即便要转身逃走,然而还没跑出太远的距离,便被几名壮卒拎着脖颈给抓了回来,旋即便又被捆起锁在了一个房间中。
唐军先锋被吸引东去,后路师旅行军速度则不够快,便让青州城这里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真空,给了城中军卒们哄抢掳掠的时间。
不过随着韩雄率先率军出现在青州城外,一些等候多时的守军将士便连忙拖着和士开一起出降,和士开尽管极力挣扎,但最终还是难免被擒送到韩雄的面前来。
局势发展到这一步,也是令其始料不及,眼见到自己已经是脱身无望,和士开便也连忙吼叫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某乃齐主亲信和士开,有大事功献于将军,齐主高湛并未出逃,仍在城中藏匿……”
“此言当真?速速引领师旅前往!”
韩雄听到这话之后,忙不迭眸光一亮,上前一步抓着和士开便沉声说道。
在和士开的带领下,唐军很快便将城南一处寺庙封锁起来,而在唐军到来之前,这座寺庙已经被破坏严重,前后遭到数路乱兵匪徒们的洗劫,整座寺庙中都是凌乱不堪。
“主上、贼主高湛何在?”
和士开带着唐军来到这里,看到这寺庙中一片狼藉的模样后,一时间也是有些傻眼,忙不迭抓起躲藏在廊下一名宫奴喝问道。
“前有乱兵入寺来扰,虽然被击退,但很快又来。至尊、至尊为了掩人耳目,扮作女装,与皇后共匿寺后……”
那宫奴耷拉着脑袋,语调颤抖着回答说道。
正在这时候,入寺搜索的唐军军士们也有了收获,将韩雄一行引至寺内一排佛舍前,这佛舍里本有众多宫奴女眷藏匿,乱兵们冲入进来后便重点光顾此间,因此眼下正有许多衣衫不整的宫人们掩面哭泣。
韩雄迈步走入当中一间佛舍,舍内地上还散落着许多衫裙首饰,一人横卧榻中,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罗衫,头脸上钗钿并具,只是脸色惨淡、面孔还红肿渗血,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惨遭蹂躏之后的柔弱凄惨。
饶是韩雄也算见过世面,入室后见到这一幕,一时间神情也是一僵,好一会儿都没能恢复如常,他满腹狐疑的让人将和士开引至此间,指着榻上那躯体横陈之人发问道:“这当真是贼主高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