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姑娘如此差的底子气愤归气愤,少年还是基于侠义心肠出言提醒。
“金丝盘头通三气,拦腰围蛇走四方。”
听见少年声音,庄苑心中大石总算落了地。少年由始至终简简单单的几句提醒就让自己转瞬扭转劣势局面,现下的庄苑对这个陌生人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种依赖。
这眨眼的光景,那边后方策应的六名马贼有两人已抬弓撒手,箭矢急速射出,紧接着又有两人紧随其后撤手放箭,六人轮番连射,配合默契,丝毫不给庄苑有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
这边庄苑收鞭回防,素手轻挥一圈又一圈,带起马鞭周身连转,飞来箭矢也被尽数弹开。
这帮马贼没文化,听不懂那边束发少年那几句之乎者也般的话,可毕竟也是在刀尖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狠厉角色。尤其是那个满脸胡子的魁梧马贼,能当上头领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看看这边跟刚才判若两人的女孩,再瞧瞧那边老神在在优哉游哉的少年,登时大悟:“那小子看来也不是个善茬,他在教这丫头片子!”说着话,又抬手指挥吩咐道:“你们四个过去,能抓活的抓活的,不能抓活的直接剁了。”
走了四名马贼,庄苑这边压力顿时小了不少,剩下的几名马贼也重新组织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十字披红蛇吐信,踢脚蹁马虎出笼。”
已然瞧见正向自己这边过来的那几个马贼,束发少年也不以为意,先是又提醒了那边姑娘一句,尔后就笑眯眯看着马贼,不躲不避。
那四个马贼倒也不含糊,接令一夹马腹分左右两边朝着束发少年奔袭而来,后面那两个也是收弓拔刀,显然没把这个文弱书生似的少年放在眼里,打算一阵冲杀直接剁了了事。
待得四个马贼绕过庄苑,束发少年这才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弯腰于马背褡裢里摸出了半个馒头,尔后就这么若无其事的一掰为二,又一一分成两半。待那四个马贼到得两三丈距离,甩手掷出。
馒头并不是砸向马贼,砸的是那座下四匹马儿。四块馒头虽是依次飞出,却是近乎同一个时间砸在马颈处,四匹马儿吃痛,前蹄高高扬起,把正前冲的马贼晃得摇摆不定。少年手法蹊跷,任凭马贼如何拉拽缰绳也控制不住座下马儿,马儿左颠右蹦四处撒欢,使得那四个马贼晕头转向叫苦连连。
那边庄苑真是轻松了许多,说到底也并没有少年想的那般不堪,年幼便开始接触的马鞭,虽说比不上那些有规有矩的江湖高手,却也是等闲近不了身。
只能说少年从小接触的武学太过上等,对于这个姑娘的野路子着实有些瞧不上眼。
再说那边的庄苑也是机灵,一窍通窍窍通,手腕翻转间把刚刚学的那几个招式路数又使了一遍,见招拆招见势拆势,或攻或守让那伙马贼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了。
庄苑偷眼观瞧少年,说到底她也不知晓来人底子,生性善良如她也是有些担心少年安危,不想因为帮助自己把祸水引到那边去。
只是庄苑没瞧见那陌生少年出手,只是看到几匹大马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癫狂不已,把马背上四个马贼颠的七荤八素。
庄苑没注意到,可是那为首的魁梧马贼可是瞧得清楚,从褡裢里掏出了什么离得远看不真切,甩手就让那四匹马儿如此狂躁,这一手本事可绝对不是面前这位楼兰姑娘能比的。
先不说即便是魁梧马贼这种外道江湖汉子惊诧于这等手法,他们这群常年在马背上讨生活的人,对于马匹的了解怕是要比了解自家婆娘的肚皮都要透彻,可眼下却怎么就驾驭不了这几匹马了?
这才是叫这群马贼慌神的地方。
少年依旧于马背上手搭手看着场中交战的两方人,这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让为首马贼生出了一种高深叵测的想法。
庄苑还是使出了少年口中那招“朝天一炷香,黑狗满地躺”,马鞭上下翻飞挑开对面钢刀攻势,俯低身形就势一滚,欺身而上已到马贼近前。
长软鞭这类物件优势明显,一寸长一寸强,练的好了敌人想近身都难,可短板也是显而易见,尤其近战暴露的更为明显。但凡近战,这武器就只能防守,一是施展不开,二是近战杀伤力弱。
是以古往今来使长软鞭的高手一般都会练上几路拳脚功夫,以防近身交战不至于太被动。
庄苑什么本事那少年是不知晓的,可看她近身以后还是反复使着刚刚学到手的几个招式,远处的少年就又有些头大了。
鞭子还没挑起来就被马贼钢刀截下,横甩到半路就又被挑飞,好不容易一招狮子滚绣球使出来了,还没等碰到对方,那边几把钢刀就劈将下来,只得撤手回防,把金丝盘头拦腰围蛇这类防守招式耍的那叫一个熟稔。
“先挑马头登梯脚,再打猛虎贴山靠。”
看着那几匹癫狂大马快要被制住,那边马贼已收拢阵势想要合围,少年又教一句,紧接一打缰绳,座下那匹雪白骏马开始前冲。
白马速度极快,这些距离对于这匹脚程极佳号称马中白凤的宝驹来说用不了几个呼吸。
那边庄苑鞭打下路惊了一只马儿,一脚侧踢虽是力道不够可也让马儿偏移了几分,手中马鞭抡圆一甩阻了阻其余马贼,腰眼使力一个肩撞顶到马颈,脚下轻点顺势出了马贼越来越小的包围圈。这时白马已到,少年伏在马背探出手去,庄苑探手抓住翻身上马。
白马一骑绝尘踢踏而去,那为首的魁梧马贼抬手制止了准备追击的手下,他多少也能猜到那匹马的脚力,怕是自己座下这匹跑断了腿也只能是望其项背。
刚才从他注意到那少年动作,到少年载了少女离去,电光火石之间都不容他做出什么反应,这等速度哪是自己座下这些马匹所能比拟?
魁梧马贼还刀归鞘,望着已然变成一个黑点的两人一马,眉头微皱,“使鞭的?”
………………
白马驮着两人跑出了一段距离,后面的庄苑才感觉和这个陌生少年贴的有些近,虽说这个楼兰姑娘从小到大压根就不太注意男女授受不亲这类大家闺秀的礼数,只是这情窦初开的二八年华,小姑娘怕是除了自己的父亲以为还是头一次和其他异性有如此亲密距离,尤其还是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耳根霎时通红的庄苑直了直腰,算是隔开了半拳,毕竟在马背上活动也有限,勉强能接受的距离就好。
那少年驾着马又七拐八绕的乱跑一通,确定对方不会追来才一兜缰绳,率先跳下马来。
身后姑娘刚才举动他也察觉得到,尤其是懵懂年纪模糊了解的那两团柔软离开自己后背,虽是没有做何表现可也是心中砰砰直跳。
“估计他们追不上来了,咱俩后会有期了。”少年牵着缰绳,抬头看着似乎并没有下马意思的姑娘。
庄苑那双明亮眼睛滴溜溜乱转,心中自然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我叫庄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倒是没打算自报家门的打算,道:“名字就不用说了,我也只是顺路看见那么多人欺负你一个小姑娘,就想着我辈侠义之士自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打算让你报恩什么的,现在你就赶紧回家,我也赶紧回家,一别两散,睡一觉起来谁还认识谁啊。”
“谁说报恩了。”楼兰少女庄苑表情玩味,“你想多了吧。”
也是头一次行走江湖的少年被自己的自作多情闹了个难堪,掩饰道:“行了行了,快下来,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