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撇了撇嘴,二女儿是个憨憨倒没啥,老大心思敏感,本来就对父母不亲,后来又因为谈恋爱的事跟家里闹了隔阂,也许在你看来仅此而已的小事,却能像刀片一样削薄母女间的羁绊。
你当然无感,儿子才最重要,女儿嘛,是活的,没缺胳膊少腿没得病,就可以了。
至于女儿的情感需求,不好意思,木有。
哦,金钱需求也木有。
原渣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别说夫妻俩还真挺像甘蔗的,对外话说得超好听,甜得很,儿女要做什么都会尽量支持,赚的钱不留给后人留给谁,实际,供应对象仅限于儿。
女儿呢,小时候扔家里的留守儿童,毕业后泼出去的那两盆水。
想掌控她们的时候,那她们就是自己人,一旦涉及金钱利益,心里自动把她们区别对待。
小姨子家则是相反的。
嘴巴上嫌弃女儿,说不会管她,实际陈乔有的,反而比陈飞更多,两孩子也一心想着父母。
一家子和和乐乐的。
不像原渣家,绣花枕头,表面瞧着花团锦簇,内里稻草麦秆乱七八糟,再不好好修复保养,过不了几年,就要扎破枕面儿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宋时看着前方,“孩子长大了,家里有些事是可以让他们参与的,咱俩老了,大半辈子在工地上闷头搬砖,除了建房子,啥也不晓得。”见妻子脸上露出不以为然,他便说道,“就好比前两年咱买的那房子,当时想的便是宽敞够住,其他啥也没考虑,可如果一家人坐一起商量,你自己后来也听到了三个孩子的话,附近没有学校,没有商场,公交车也少,不是电梯口,不是现浇房,隔音差,吵闹,咱俩先前看啥都满意,现在看哪儿都嫌弃,关键,房子现在还降价了。”
就很糟心。
徐翠芳动了动嘴皮,没有反驳,却也不认同他让孩子参与到家庭决策中来的话。
还是那句话,小孩子懂什么。
有本事自己赚钱去买,她保证什么意见都没有。
两人去了趟丈母娘家。
路过嘛。
依照惯例,每次赶集也是要去坐一坐的,只是临到过年,方便起见,都是让儿子开车接送,走的另一条路。
门口大黄狗汪汪吠着,宋时一跺脚,那狗吓了一大跳,冯秀珍赶紧过来招呼,狗子嗷呜两声转着圈缩回窝里蜷着了。
“哟,买这么多东西。”她满脸是笑。
“这不过年吗,家里啥都还没开始准备呢。”徐翠芳边往里走边说道。
宋时已经把背篓放好,站在院子里跟徐志勇抽烟。
他看了眼打得乱七八糟的堂屋,随处散落着铁锤钻子,说道,“这屋早该敲了重新铺,到时候徐元结婚也好待客。”最好再把墙面刷一刷,屋子就更亮堂了。
却见徐志勇笑了笑,“结婚?那还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
“...”宋时眨了眨眼,“不是,你这话我听着怎么没懂呢。他俩孩子都生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孙子该满月了吧,咋地,你还没计划给他们把事办了?”
啧啧摇头。
一副你这爹当得太不负责的表情。
“哪里是我没计划,是他们那边太过分,自己女儿什么情况不清楚吗,居然还狮子大开口要彩礼。”一提起这他就气得不行,就没听说二婚还要彩礼的,他家徐元可是头婚。
没结过婚的男孩子肯定要找没结过婚的女孩纸。
这事算起来他家才亏。
可那蠢东西脑子犯了轴,说啥也不听,不是开玩笑,他是真不想管。
“要彩礼?很正常嘛,要多少钱嘛?”换了原渣,也是跟徐志勇同样的想法,打心底觉得那女的不配,对此宋时就很想笑了,说句不好听的,再不满意,木已成舟事成定局,赶紧把事情处理好才是正经。
“六万呢。”
冯秀珍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故意要让楼上的人听到,特意拔高了。
“她那边死咬着不松口,少一分钱都不行,说不同意就把人带走,我就不明白了,到底还是不是嫁女儿,她家姑娘多金贵呀,跟一个男人收一份钱吗,想发家致富也不是这样的,反正我话就放这里,想从我这里拿钱是不可能的,他们要有那本事自己把彩礼给了,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二楼窗帘后,一个怀里抱着襁褓的男子紧抿着嘴唇,眼里水光闪动,他随手抹了一把,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间,房门半开,房里没有开灯,窗帘拉紧,一片黯淡,不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