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不反对你们报仇就是了。但无谓的牺牲没有意义,龙久公爵也未必是最终的胜利者。抵达王都后,我应该会在城中心的金蔷薇酒店住下——如果它还没倒闭的话。”说到这里他看向法瑞兰。
“没倒,它好着呢。”法瑞兰撇嘴。
“嗯,到时候你们不知往哪走的时候可以来找我。”丹恩接着说道,“别的本事我没有,打探消息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更重要的是,我能联系上朝先生,而二位也清楚,他是位什么样的人,拥有怎样的力量。”
“谢谢你……”珊黛拉脸上闪过一丝感激。
法瑞兰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那侦探先生呢?”莱恩问道。
“我?我对国王陛下可没那么多执念。”法瑞兰耸耸肩,“我的家人要是毫发无损,那谁当王都无所谓。要是内战伤到了他们,我也只有反抗到底了。”
“我最不担心的就是你。”丹恩笑笑,“因为伱从来都会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是,你还在怪我。”
“不,我是在夸你。”
“进城了。”莱恩插话道。
四人纷纷向窗外望去,只见浑厚的砖石城墙从他们掠过,铁轨旁的街道人来人往,一派忙碌的模样。不过很快,他们便看到了战争残留的痕迹,一栋房子被炮弹轰塌了一半,屋顶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木梁。
再往前一点,这样的迹象就越发多了起来,比如随处可见的龙久家徽旗帜、被拆除的古代英雄雕像……快进站的时候,珊黛拉忍不住捂住了嘴,因为这里已经能隐约看到王都宫殿的内城墙。墙上悬挂着十几个黑影正随风晃荡。更令她心头缩紧的是,龙久军队似乎在城墙下方搭起了刑台,虽然看不见被处刑者,但一排排耸立的断头台刀架都说明这里曾流过相当多的血。
至此,事实已无任何争议。王国军队战败了,而且败得相当彻底,龙久公爵不仅占据了只有国王才能踏足的宫殿,还将自家的旗帜与战败者的尸首悬挂于墙头。甚至他还有余力在展开清算的同时保持王都的正常运转,至少从表面上看,当地人的生活几乎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火车缓缓停靠在站台上。
四人走出车厢,告别的时刻到了。
“记住我说过的话。”丹恩再次叮嘱道。
莱恩没再说什么,只是挥挥手便转身离开。珊黛拉则向他鞠了一躬,这才跟上中校,消失在人群中。以她的地位对一名报社记者行礼,这样的事还是头一次。
“你变了。”
法瑞兰突然说道。
“为何?”丹恩问道。
“以前的你绝对不会关心这场战争的结局。对你来说,无非是贵族之间狗咬狗罢了。”
“我现在也没关心过。”
“不,我很了解你,老友。”法瑞兰摇摇头,“不关心的你不会在意他人对战争的形容,内战也好、叛乱也罢,对你来说没有区别。但你今天却在为龙久公爵辩解,还特意强调了对月桂家的看法。当然……我知道你不是在为龙久家族说话,你其实在为乐园教说话,对吧?他们已经在辉煌堡站稳了脚跟,继续壮大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跟旧大陆的新王发生冲突……”
丹恩默然片刻,忽然轻笑出声,“你的洞察力还是那么敏锐。不过有两点你却说错了。”
“哪两点?”
“第一,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也许有少许变化,不过关心的东西并无太多不同。”
他回过头,望着自己的老朋友说道,“第二,冲突不是迟早会发生。它已经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