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钱,李千总直接牵走就是!”铁墨一脸豪爽的拍了拍胸口,神情无比认真。
李嘉盛松开铁墨的肩膀,一脸郑重的看着对方的神色,“老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这样岂不是很吃亏?”
“不吃亏”铁墨挠挠头,憨厚的耸了耸肩头,“千总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大马太能吃了,还得吃上好的草料和豆子,比我吃的都好,哪里养得起,正愁不知道怎么弄呢。”
“咳咳.....”
李嘉盛不规则的抽搐着,他仔细打量着,发现铁墨是认真的。
这位铁兄弟到底是憨傻,还是实在?
应该是为人太实在吧,可越是如此,李嘉盛越觉得不好意思。李嘉盛虽然算不上光明磊落的义士,但也是有情有义的汉子。
坑老实人的事,他还真做不出来。罢了,这些战马牵走便是,以后想办法在别的地方多帮帮铁老弟。
“行,你这兄弟,我老李认下了。你要认我,那就别一口一个千总的,听着见外!”
“呵呵.....李大哥.....”
“这才对嘛”李嘉盛哈哈大笑,拍拍铁墨的肩膀,迈腿进了屋。
屋中陈设十分简单,破桌破椅,里间一张破床,总之,突出一个破。
“兄弟,你留着那些骆驼做什么?种地拉车,那玩意不如牛马骡子,哥哥有些门路,保准用那十几头骆驼换二十多头牛回来,你肯定亏不了!”
李嘉盛一片好心,哪曾想铁墨眉头一皱,忙不迭的摆了摆手。
“不,不行啊,这些骆驼得留着!”
“为什么?就因为骆驼好养活?可是兄弟啊,关键是你要这些骆驼没用啊!”
铁墨急道:“有用啊,小弟要用这些骆驼拉货!”
“拉货?”
“是的,小弟想做生意,这些骆驼便是最好用的牲口,我可是听说过的,北地边贸,可以没有马,但要是没有骆驼,绝对活不下去。”
“噗”李嘉盛刚喝了口水,全都喷在了地上。他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看到一张真诚无比的脸。
“你要做生意?这......这事儿哥哥就当不知道,你以后可不要对别人说啊,做生意也行,偷偷的来!”
李嘉盛觉得有些头疼,或许自己之前的判断有点错误。这位铁老弟不仅仅是实在,是真有点傻,做生意这种事儿能明着说么?
大明自立国开始,太祖皇帝就制定了严格的户籍制度。盐户制盐,军户屯田作战,匠户做工。各自负责自己的事宜,不能干别的活。
太祖皇帝当时的初衷是好的,是为了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户籍制度就出大问题了。
日子不好过,再加上户籍制度限制,日子只会过得越来越难。
到了明末,尤其是北地边关,好多军户已经偷偷摸摸的倒腾起了货物,有的还为那些富商押运货物。
军户经商,也是被生活逼出来的,不过做这种事情往往都很低调,就算有人问,也没人会承认。上边也知道这种事儿,不过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军户们能想办法赚点钱,有吃有喝,就不会闹饷,都司方面也省了心。
像铁墨这样,开口主动承认要经商做买卖的,还是头一遭。
思来想去,李嘉盛觉得有必要提点一下这位小老弟。关上门,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你要经商走货,哥哥也不反对。但是你得知道,这条路并不好走,张家口向北,十个里有一半亏得血本无归。”
“嗯,但小弟还是想试试!”
铁墨点点头,却不改初衷!
李嘉盛哭笑不得咧着嘴,他发现说再多话,都是对牛弹琴。
“得了,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午时,李嘉盛留在铁墨家里喝了点酒,因为急着回去,不到巳时,便带着人牵着马离开了暗庄堡。
送李嘉盛离开后,铁墨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李大哥倒是个实在人,值得一交!”
此时,李嘉盛看着身前十几匹上好的蒙古战马,心中一阵感慨。
“哎,铁老弟是个少有的实在人,他既然要走货,以后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寒风吹过树梢,一只乌鸦落在枝头,露出茫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