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开仓放粮的消息可有放出去?”
“这几日都已经放出去了,周边的难民听闻消息也都汇聚了过来。”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李岩的心神稍微放松了些许。
“自古以来兵不在多,而在于精,这一次放粮募兵一定要慎之又慎。”
“本部九营这几日也会重新整编,那些被裁汰的军卒全都会转做辅兵和后勤,这些安置的事情由你来负责。”
很多时候,李岩完全都是在盲人摸象,摸着石头过河。
千钧的重担压在他的肩头,他却是不能表露出来分毫。
因为他是领袖,数十万人乃至上百万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他,等待着他引领着他们向前。
开仓放粮,一是为了邀卖民心,扭转他们在舆论之中不利的地位。
“得民心者,可得天下”,这一句话,以前李岩对于其中的深意并不明白,但是现在心中却是有所明悟。
这一次兵不血刃的拿下洛阳,很大程度的原因是在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民心。
孟子说的很对。
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因为赏罚分明、不劫掠、不苛责的原因,各地守军守城的意志十分的薄弱,基本上没有出现什么坚守的城池。
而相反明廷的做法却是大失民心,甚至引得守军反叛。
同时开仓放粮,势必会吸引大量人想要加入到他们的军中。
李岩麾下的本部九营,每营规模都在万人之上,共有约十万人,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了。
李岩不准备再增加这个数量,因为指挥十万人,已经是他目前来说指挥的最大极限,而且十分的勉强。
他本来就是半路出家,兵书倒是读过不少,但是指挥十万人,可不是需要只读过兵书就行,还需要大量丰富的经验。
而这些,恰恰是他现如今最为缺乏的。
九营十万,已经足够了。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以这十万人为核心,逐渐的发展壮大,不断的优胜劣汰,练出一支强军。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获得割据一方的资格。
“信王放心,这件事交给我绝不会出什么差错。”
李际遇信誓旦旦的做出了保证。
李岩跨上了战马,一众军将也随之纷纷上马。
攻下了洛阳使得三军振奋,但是因为李岩的原因,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
“诸位。”
李岩神色坚毅,目光炯炯有神,眼眸之中神采奕奕,宛若有烈火在其中灼烧一般。
“明廷无能、天下板荡、各地同道云集响应!”
李岩心中犹如明镜,胜利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
“洛阳,并非是我们的终点。”
他识过字、读过书,知道地方的腐败、军队的弊病、知道这大明有多强,也知晓这天下有多大。
军政的腐败导致长时间的武备松弛,将校的骄蹇、跋扈,不服从命令,往往在作战的时候不会相互配合,甚至还互相坑害。
大部分的明军将校为了保存实力,但凡遇到强一点的对手,很多时候都选择不战而退。
确实是有肯在疆场奋力,尽心为国的将校,但是这些人的数量极少,根本不足以为惧。
朝廷欠饷日久,大部分的兵卒皆是处于饥寒交迫的状态,因此许多人都心怀不平,全无斗志。
不是溃逃便是投降,甚至是愿意作为内应来帮助他们取胜。
此前李岩之所以能够凭借微弱之兵,便能够三败河南官兵的进剿,正是因为这些原因。
但是今后不一样了。
亲藩失陷将会造成怎么样的轰动,李岩自然是清楚无比。
恐怕在不久之后,明廷就会调集周围一切可以调动的兵马向他杀来,誓要一举将他剿灭。
大明最强的部队几乎都北方的九边,河南境内的兵马并非是强军。
下一次,他们要面对的就将会来自北方的边军,和大明的各地抽调而来的精兵强将。
李岩眼神逐渐的变得清冷了起来。
现在最为紧要的,便是练兵,练出一支能够应对接下来狂风巨浪的强军。
“大世将至,强则强、弱则亡……”
李岩已经收到了来自汝州的消息。
瓦罐子在汝州城下列兵三万,竟然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被明军击溃。
瓦罐子仅得千骑逃窜,后来逃入洛阳府内的兵马一共也只有三千余人,余众全都离散,逃回来的人也是军心不堪,闻听明军之名而变色。
那支明军的将领,不久之前在勤王之战中威扬四海的辽东名将——陈望!
“两天。”
李岩抬起了头,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坚定。
“我们还剩下两天的时间。”
“消息不可能永远封锁,或许明天,或许后天,或许早就已经泄露。”
“汉中军随时可能北上洛阳府内。”
李岩很清楚,洛阳府不可守。
潼关被明军把守,周围关隘也在明军之手。
洛阳虽然富庶,但却是死地。
就像是一块被加了毒药的肥肉。
他们要是真敢咽下去,确实能够填饱独自,但是不久之后必然会毒发身亡。
他们必须走。
“两天之后,大军往东……”
李岩神色冷峻,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凶光。
“我们……”
“再入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