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真定城外,他向着孙传庭保举陈望之时,说的那句“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既是说的陈望,但又何尝不是想要劝说孙传庭收敛锋芒。
帐外寒风呼啸,阵阵的风吼声卷动了曹文诏的思绪,带着曹文诏又回到了府城的城中。
……
孙传庭面色苍白,唇白无色,靠坐在床榻之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急则生变……其实我都明白……”
孙传庭的双眸深沉如井,他的声音很微弱,他的神情疲惫不堪,完全不见往昔的风华。
“但是国势积弱,人情久玩,关外流寇再起,荼毒万里之地,关外建奴虎视眈眈,欲食血肉。”
“流寇猖獗,外患愈烈,已至危急存亡之秋。”
孙传庭转过头,他眼眸之中的神采正在慢慢的消散,最终全都黯淡了下来,他的眼眸之中满是愁伤之情。
在战后,真正的开始接管保定总督以来,统管各镇事务开始。
孙传庭才慢慢的接触到了真正的核心。
朝廷已经是烂到了根基,太多太多的地方需要变更,太多太多的地方离谱之至。
无论是他想要去做什么,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阻碍。
“刑乱国用重典,重病猛药去疴。”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在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孙传庭还是决定冒险。
孙传庭用了密奏的权力,而后大刀阔斧的开始各种各样的改革。
反击如同预计一般到来,所有反击所有的谩骂和弹劾,都没有能够击垮他。
但是最终他确实是倒在了病榻之上。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初诊只是小小的伤风,孙传庭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这一次疾病来势汹汹,越发的沉重……
孙传庭被锦衣卫带走的时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句诗。
“九边此日仍多垒,四海何时可息肩。”
……
孙传庭下狱的影响,还远没有结束。
从南国传来的一封奏疏在数日之后,再度打破了紫禁城的宁静。
这封奏疏自然是杨嗣昌派人飞马传递而来,讲述南国战况的奏疏。
张献忠的逃脱,让崇祯大为震怒。
杨嗣昌弹劾邵捷春的奏疏,被崇祯直接转下给了司礼监,而后交由内阁令其论述邵捷春之过失。
对于作为作为六省总理,负责清剿流寇的杨嗣昌,崇祯并没有丝毫的责怪。
杨嗣昌能够取得崇祯的信任,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其能言善辩,条理分明。
上陈的奏疏,还有各种各样的消息,都是经过了杨嗣昌的润色。
然后又运作在朝中的势力,给予多方的情报佐证。
针对邵捷春和方孔炤两人,杨嗣昌很早便也开始布局,传来的消息接连提及了很多次。
邵捷春起初抗命移营之时,杨嗣昌直接将邵捷春的回信直接转递到了京师。
所以当最终弹劾和将责任丢到其身上之时,崇祯的注意力自然也都在邵捷春和方孔炤两人的身上。
在崇祯的眼眸之中,杨嗣昌上任不过两月的时间,指挥着大军连破贼寇,小秦王白贵、托天王常国安两人被擒斩。
张献忠和罗汝才两部六七万的兵马,被其剿的只剩下了不到一半人。
这份战果已经算是极为不错。
杨嗣昌忠心耿耿,一心剿匪,而邵捷春和方孔炤两人却是为一己之私而不顾全大局。
剿局之所以恶化至此,皆是因为受其拖累的原因。
李自成在陕西搅动的风云,也被杨嗣昌推说是此前剿匪不力,探查不明
崇祯的愤怒因此也被转移,对于杨嗣昌,崇祯可以说是一直以来都极为信任。
对于信任的人,崇祯提拔的时候,也是丝毫不留余力,给与帮助也是竭尽全力。
袁崇焕一开始的时候,用五年平辽的大话骗取了崇祯的信任。
崇祯当时是真的要粮给粮,要钱便给钱,直到后金寇边,直入北京城下,围住了京师之后,崇祯才彻底的对于袁崇焕失望。
也正因为袁崇焕还有诸如此类的事情,才酿成了崇祯的如今多疑的性格。
不过崇祯虽然因此而多疑,但是大部分的时候。
只要信任一个人,那个人不做出出格的事情,便会一直信任下去。
因此当杨嗣昌将李自成复起的责任说成是此前剿匪不力时,崇祯并没有觉得杨嗣昌在推诿。
而是觉得言之有理,当初李自成在川北之时,是洪承畴主管征剿,那个时候洪承畴还是三边的总督。
而傅宗龙当时已经是接任了四川的巡抚,后续洪承畴领兵撤离之后,便是傅宗龙主持。
当时洪承畴和傅宗龙回报是已经将闯逆主力剿杀,闯逆已经翻不起风浪。
就这样,南方进剿不力的局面,在杨嗣昌的运作之下。
杨嗣昌自己不仅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甚至手中的权力更为巨大。
稍后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