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清军前阵的弓手足有上千人,上千支箭矢汇聚在一起,恍若巨大的蜂群一般群集扑翼轰鸣而出,向对面的明军阵线急速飞驰而去。
无数箭矢划破空气,汇成犹如风吹树林般的声响直冲云霄。
要想射出的箭能够具备杀伤,必须要摆开架势借助脚力和腰力。
弓手难以培养,行进之中不可能发出密集的箭支,
清军和流寇之间可谓是天壤之别,清军是天,流寇是地。
流寇冲阵在这个距离范围之内,阵线早已经散乱不堪,至于弓矢齐射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陈望被一众甲骑护卫在最中央的位置,身处阵中,他也看到了恍若飞蝗一般袭击而来的箭雨。
箭雨急射扑面覆压而来的带来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身处后阵如此,前阵军兵所面临的压力由此可见一斑。
箭矢急掠而起,划过了昏暗的天空,向着汉中军的阵列急射而去。
当其飞过最高点开始向汉中军的阵地俯冲而去之时,汉中军的军阵之中陡然鸣响一声锣鼓声。
“嘭!”“嘭!”“嘭!”
汉中军铳兵军阵的间隙处,四门严阵以待的五斤炮也在此时发出了犹如雷霆般的轰鸣声。
巨大的后坐力推动火炮向后急速的退去,厚重的硝烟已是升腾而起,火炮巨大的声响几乎压倒了原野之上一切的声音。
“炮击!!!”
清军前阵,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所有人都心全都提了起来。
七十步的距离何其之近,四门火炮几乎没有一门落空。
两枚炮弹正好打在盾车之上,那原本坚固不已,能够轻而易举的抵挡鸟铳,抵挡佛朗机炮的盾车面对着重达五斤的炮弹之时却是完全不堪一击,顷刻之间便已是支离破碎。
炮弹打破了盾车,甚至在其后的阵列之中又犁出了一条血堑。
另外两枚炮弹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越过了清军的盾车,滚入了清军的后阵和中阵。
呼啸而过的炮弹滚入军阵之中,瞬间便已是激起一片片的残肢血肉,
几斤的炮子一路过去,一团团血雾不断涌起,无数的盔甲与兵器的残片随着血雨一起在空中飞扬。
额尔赫看着炮弹飞射而来,从右侧飞掠而过,最后在令人牙碜的骨折声中撞断了他们牛录分得拨什库的大腿。
那分得拨什库前一秒还是满脸的凶神恶煞,呼喝着众人向前。
但是现在却再没有了之前的凶狠,他的整条左腿都已经是被急射而来的炮弹所切断,惨白的断骨从淋漓的血肉之中露了出来,上面还残留些许的筋肉……
剧烈的痛苦,使得那分得拨什库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跟随在其侧的几名护卫皆是神色惨白,满眼的惊惧,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嗖!”“嗖!”“嗖!”
破空声不断袭来,大量的箭雨倾泻而下。
然而清军射出的箭矢所造成的杀伤,对于汉中军前阵的铳兵来说却是微乎其微。
他们头上的顶盔不是以前各地卫所送来的次品,而是汉中卫军器局的工匠用精铁打造的铁盔。
他们身上所穿戴的甲胄也并非是以前那些偷工减料的残品,而是镶满了三百多片甲叶的上好布面甲。
除此之外,布面甲下,还有棉甲。
遮臂、护心、裙甲、绑腿,一应俱全,一样不差。
说是铳兵,但是却是身穿着两层的甲胄。
虽说这些甲胄都是经过了专门的改良,尽可能的不会对装填造成太大的影响,但看起来还是有些不伦不类。
第一批制作出来的海誓铳基本都没有装备刺刀,因此汉中军的铳兵所有人都佩戴着精铁所铸的腰刀,腰间还挂着铁骨朵等不少的钝器,他们一样要进行近战肉搏的训练。
周长寿低着头,紧握着手中的火铳,压下了顶盔。
没有听到中军的号令,他根本不敢将手放在扳机之上。
一声清脆的打铁声传入了周长寿的耳朵,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他的顶盔,有箭矢射中了他的顶盔,但是却没有能够射穿。
急射而来的轻箭在圆溜溜的明盔上一撞,往另外一边滑开。
巨大的力量带的周长寿的头微微一偏,周长寿下意识的想要去扶顶上的明盔,但是他想起了训练之时教官的告诫还有军棍,硬是硬生生的忍下来了去扶头盔的想法。
又是一根箭矢落下,这一次箭矢落在他的胸口之中,正中护心镜。
那轻箭甚至没有在护心镜的上面留下多深的痕迹便已经是掉落在了地上。
汉中军的前阵阵线几乎建奴的箭雨全部覆盖,箭雨侵袭之下汉中军的阵列之中响起恍若雨打铁片一般的叮当声。
因为距离的缘故,还有一部分的箭矢落在了汉中军铳兵军阵的前方不远处。
密密麻麻的箭矢落在草地之上,犹如凭空长出了一堆枯黄色的杂草。
前阵发生的一切都被查苏喀看在了眼里,明军摆出了阵列,将火炮置于缝隙之中,保护了起来。
那些明军的火炮炮架极为的奇怪,在火炮炮身处有一面颇大的木制类似于盾牌的东西,那面盾牌遮住了身后操炮军兵的身形,使得其可以从容的操炮用炮。
要想阻止明军的炮兵,远程射击根本难以奏效,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抵上前去,迫使其后退,或则是将其直接缴获。
明军的这种火炮射速极块,查苏喀已经是见识到了。
轻箭袭扰并没有造成多大杀伤,查苏喀看的分明,明军前排一共只倒下了十数名士兵,阵型仍然十分完整。
而反观他们这边却在明军火炮的轰击之下一片大乱,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军心又一副将要溃散的模样。
那些明军的士兵倒下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去转头查看,也没有人大呼小叫。
站在后排的军兵没有畏惧,反而举步上前重新填满了队列。
明军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勇气,什么时候有过如此的纪律?!
眼前的一切几乎颠覆了查苏喀的认知。
查苏喀现在非常的后悔,若是一开始他便选择撤退,最多也只是被明军咬下一块肉来。
而现如今,明军的骑兵正从四面八方而来,一旦溃散就等于灭亡……
“鸣螺,向前!四十步平射!”
查苏喀发了狠心。
狭路相逢勇者胜,如今局面,唯有一往无前,方存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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