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沈烈微笑着说道:“我十九岁入北衙逆鳞司,杀伐果决、冷酷无情,被朝野上下戏称为活阎王,人人谈之而色变。尤其在是师父、妻儿被劳剑华杀害之后,整个人更是性情大改。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感情、再有朋友了。”
他顿了顿,声音略显哽咽:“没想到,上苍并没有完全抛弃沈烈,到最后,还是给了我知心过命的好朋友、好兄弟。江遥、友长,你们的心意,我都收到了,也万分感激。”
“你别光是感激啊,”李江遥道:“听不听我们的?”
沈烈淡淡笑道:“听是听,但我无法按你们说的去做。江遥,无论前路是一片坦途,还是崎岖坎坷,我都必须勇敢的直面它。逃避,不是沈烈的做派。”
李江遥也知道,以沈烈的性格,恐怕是很难劝动的,与其再苦口婆心、絮絮叨叨,不如解决点实际问题。他想了想,开口道:“沈大哥,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那么我们就不再废话了。正像你说的,大丈夫顶天立地、无所畏惧,哪怕是刀山火海又有何妨?闯他娘的就好了。不过,你如果真把我们当朋友,那就给我和友长透个底,帝君这次到底是为什么忽然要见你,我们了解一个大概,也好有些准备。”
沈烈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当初坦利被你出手擒获,为保住自己的小命,提供了三个情报。这事,友长清楚吗?”
徐友长应道:“江遥都跟我讲过的。一个是刺杀何大统领的真凶,一个是劳剑华效忠的对象,还有一个,就是关于李炳的身世问题。怎么?是跟这个有关?”
沈烈道:“我估计,八九不离十。当年,我师父秦铸担任逆鳞司长史,曾专门调查过此事,掌握了不少证据,就封存在逆鳞司的密档之中。”
“那密档呢?”徐友长好奇追问。
“在我手上。”沈烈淡淡说道:“我卸任长史之后,一并将密档带离了逆鳞司。”
李江遥微微颔首:“怪不得。依我看啊,帝君找你,多半就是为了追查密档的事。”
沈烈继续道:“我一直认为,那份密档里的内容,是一个潜在祸害,若是被田沐或其他人掌握了,必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危机。”
徐友长道:“既然是祸害,那干脆直接毁掉不就得了?干净爽利,一了百了!”
沈烈闻言,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唉,我曾好几次动过销毁密档的念头。但是逆鳞司有逆鳞司的规矩,我不能毫无顾忌任性而为。”
“那你打算把他交给帝君吗?”李江遥好奇的问道。
“我准备看看情况再说。”沈烈道:“说实话,帝君究竟是先帝的骨血,还是晋王的后裔,其实并不重要,也根本无法彻底断定。重要的问题是,他是不是一个好皇帝。”
李江遥明白沈烈的意思,点了点头:“其实,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血缘只能证明一个人的出身和来历,却无法左右他的观念和性格。是不是一个好人,是不是一个好帝君,并不是看他的亲生父母是谁,而是看他心里有没有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愿不愿意为此担当。”
徐友长一时没明白他俩的意思,忍不住问道:“你说看看情况再说,究竟看什么情况?”
沈烈神秘地笑笑:“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当我觉得应该把密档拿出来的时候,自然会拿出来。”
“可是如果李炳现在就逼你交出来呢?”徐友长有些担心。
“那我就跟他耍赖呗,”沈烈两手一摊:“密档之事,子虚乌有,纯属好事之徒瞎编的,我去哪里给他变出来?”
李江遥不禁哑然失笑:“沈大哥,咱俩还真对脾气,换成是我的话,也会这么耍赖。不过,一味的死不承认,到了最后恐怕也混不过去,你还须多做几手准备才行。”
沈烈表示同意:“说得没错,我会再多考虑一些状况,然后随机应变的。”
李江遥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郑重说道:“沈大哥,你曾历经过无数风浪,是真正的英雄豪杰。但是,这一次的对手,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也比以往任何一次更凶险。帝都之行,万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