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大人过奖啦,”包遇春朗声大笑:“接下来怎么弄,你说说看吧。”
劳剑华捋着胡须,淡然一笑:“当然还是要大都督做主。”
包遇春点点头,认真分析道:“慕容雪之所以北撤,除了避免被我军前后夹击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瞧出了我的优势所在——水军。水军有河道之便,能快速输送兵力,随时给他的侧后方造成威胁。因此,他直接后退上百里,就是为了彻底闪开水网区域,在平原地带设防。”
劳剑华静静听着包遇春的话,没有吭声。
包遇春继续说道:“慕容雪的心思早已被我看透。他不在乎现在一城一地之失,而是想要设法拖延时间,等到另外的两路朝廷军队腾出手来,再对我军合而围之。因此我建议,暂时不用去继续攻打他了。”
劳剑华好奇道:“你的意思是,只巩固目前的胜果,不再主动进攻?”
“不,进攻还是要进攻的,”包遇春傲然一笑:“只是换一个进攻的目标。”
“哦?请包帅指教。”劳剑华表情略显夸张。
包遇春指了指地图:“慕容雪不是主动让出南阳了吗?在他看来,这仅仅是洛邑的南部防线,可是在我看来,却是一处紧要的入口!劳大人请看,我军如果从南阳出发,向西进入白云山和老君山,情况会怎样?”
劳剑华眼睛一亮:“如果进入这些山脉之中,往西走可以直抵武关;而往北走,正是马洪杰与赫连雄对峙的战场!”
“哈哈哈,说的没错”包遇春朗声笑道:“一支出其不意的奇兵,穿越老君山、亚武山、娘娘山一线,可奇袭马洪杰的侧翼,直接打乱他的阵脚。”
劳剑华有些好奇:“包帅是想跟突厥人联手,消灭南军?”
包遇春摇摇头:“我可没那么好心。劳大人,我的目的,是给战场添上一把火,让赫连雄的铁骑顺利突破南军防线,继而威胁洛邑。到了那个时候,无论马洪杰的南军,还是慕容雪的北军,就必须去跟突厥人拼命了,这样岂不是更有利于咱们吗?”
闻听此言,劳剑华不禁抚掌大笑,连连称妙。
慕容雪和董天星,以及身处东都的李炳,确实都忽略了这个关键的问题:南阳,不仅是洛邑南边的防御重镇,而且也是进入汉江平原西部山区的要冲。
此地失守,从普通人的角度看来,的确很难联想到数百里之外的潼关战场,可是落在包遇春这种名将眼里,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假如,把慕容雪的位置换给李江遥,或者是徐友长,他们断然不会轻易给对手如此良机。然而可惜的是,残酷的战场从来没有假如可言。为大将者,但凡一子落错,往往只能导致全盘危机。
就在慕容雪退守沙河一线,拼命修建防御工事的时候,叛军根本没打算来硬碰硬,六万精锐兵马在包遇春的指挥下,秘密进入南阳西边的山区,然后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北挺进。
十天之后,经过艰难跋涉的玄甲大军,忽然出现在了鼎州灵宝县境内——南军大营后方三十里处!
一场始料未及的偷袭,在月夜上演。
马洪杰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身后居然会出现敌人!二十万南军顿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夜之间,四座后方营垒被摧毁,上百万斤粮食彻底烧光,一支整编师团缴械投降,然后又被屠杀殆尽。
等南军将领们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准备组织反击,谁料突厥人此时也忽然发起了正面进攻。黄金族的铁骑如山呼海啸般朝南军防线杀来,势不可挡!
如果这时候手里有一个重装步兵军团就好了。马洪杰一边在心中暗暗感慨,一边奋力指挥部下实施梯次防御。
三天三夜!
南军将士与突厥人足足激战了三天三夜,终因阵脚已乱、无力回天,开始全面败退。灵宝县、洛宁县、宜阳县和新安县相继失守,鼎州彻底陷落。
身后,就是洛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