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誉跳下马车,大踏步地朝里走去。
刚进院子,就看到停在灵堂正中的灵柩。
是啊,二舅就躺在那里。
回想从前,往事历历在目。
没有他的操心,自己就娶不上媳妇;没有他的帮助,生活上就挺不过来。
他操心着自己的县试,操心着自己的前程。
蝗灾缺粮时,他来了,受族人欺负时,他也来了,如今我来了,他却不在了。
二舅做过山贼,所以他从不以君子自称,而且还很喜欢仗势欺人,他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但是,他却力所能及地张开了自己的臂膀,保护着自己的亲人不受伤害……
尤其是抓捕齐秋川的那天,他更是一脸的坏笑,那种能为外甥出气而带来的小人得志感,跃然于脸上……
“舅舅!……”
齐誉悲恸不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齐兰也跪在后面,嘤嘤哭泣着,不停地磕着头。
……
按照传统礼,有人过来吊唁,周春生是要行跪谢礼的,他见表哥悲伤其中不能自已,忙过来扶起他。
稳了稳心神,齐誉才用颤抖的手把纸钱丢在了丧盆里,他一边烧,嘴里一边念叨着过往。
“舅舅,我小时候,最喜欢骑在你的脖子上,而你也喜欢被我骑着……”
“每当我感到害怕时,你总是说,不怕,有舅舅在呢!……”
“……”
周大壮以及大舅母吕氏、二舅母曹氏闻言尽皆动容,潸然泪下。
“阿瞒,你二舅去了,再伤心也是于事无补,节哀吧……你来里屋,有些话我想对你说说。”
“嗯……”
周大舅一脸凝重,似乎也苍老了许多。
屋子里,甥舅二人坐定。
“大舅,二舅的身体素来体健,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唉……”
周大水一声长叹,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起了缘由……
原来,周大水并不是病亡或者是猝死,而是因伤不治而亡。
他的伤来自于一场意外,是一场由拜帝教引发的横祸而导致的。
之前已知,拜帝教才开始作乱,府军就已经集结到位了,然后就开始了所谓的清剿。结果是拜帝教大败,残部沿着大路朝南逃窜去了。
同知大人‘殉职’以后,府衙的职位上出现了大的空缺,于是,巡抚大人亲自做了保举,举荐庾海为永川府的代知府,然后又以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待复。
庾海在蝗灾时赈灾有功,政绩斐然,所以巡抚大人酌情提拔,吏部那边基本都会通过。
对于庾大人而言,这是难得的升迁机会,他自然不敢耽误,在得到了调令之后,急忙带上得力的老部下一同前往府城,而周大水便是其中之一。
才走出城门,周大水就忽然想起,外甥媳妇的产期快要到了,自己作为亲舅舅,不带一些贺仪过去实在太伤面子了。
于是,他就知会了庾大人一声,返回家去带几样补品,然后再去追赶。
这一来一回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庾海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分开后,庾大人就在一众衙役的保护下,顺利地抵达了府城。
而折返后的周大水单枪匹马前行,追赶而去。刚开始时还很顺利,但临近府城时却发生了意外,恰巧遇到了逃窜的拜帝教悍匪。
由于他身上穿得是官府的典吏衣服,立即就成了匪徒们攻击的目标。
周大水做过山贼,见过世面也懂得手段,他凭借着自己的机智逃掉了。但是在仓促中,他被流锤不幸击到了头部。
他咬牙继续逃命,拍马而去。
按照他生前的说法,他是凭借着一股意志才撑到了家里,然后就开始陷入了昏迷。
前几天,他经过医治和照料,病情似乎有所好转,不料今日却突然恶化,居然直接撒手人寰了。
大舅说,其实在拜帝教闹事之前,哥俩就商量着去府城一趟,去给外甥的新宅温锅。于是就在捎信齐秋川的案子时提了一提,关于这事,齐誉是知道的,只不过搁浅了而已。
就在周大水的病情出现好转的时候,周大壮才给外甥写了封信,让他抽时间回来看看。其他事情没有提及,免得外甥徒增担心。
齐誉看信时,也没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否则早就奔过来了。
无论怎么说,还是没能见到舅舅最后一面!
谁能想到,二舅会在府城外遇袭?
记得之前时,孟岚山曾提醒过自己,没事不要出城去,或待在府学读书或待在在家里,只可惜自己当成了耳边风,也没能告知舅舅一声,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除了后悔之外,剩下的就只有愤怒了!
这些都是拜帝教作得孽!
他们打我姐夫,焚我祖宅,害得我妻早产不孕!
哼,他们不仅杀死了小彤亲生的父母,现在又残害了自己的舅舅,这都是人命呀!
只可惜我现在位低言轻,没有能力,若哪天我得了势,一定设法报这个仇,雪这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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