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休沐日,府学放假。
对大多数生员而言,或留在书苑,或附近逛逛,都不会远离,也只有像齐誉这种才会回家。
呵!攒了一周的脏衣服,终于可以带回家去洗了。
不洗衣服并不是齐誉懒惰,而是另有原因。
由于府学今年因为没有按时淘井,取水方面出现了不足。后经研究决定,先要保证人的饮用水不缺,然后才是洗衣洗漱的问题。
水限时限量,每人不能多取,想洗衣服就得自己积攒了。
攒水要花钱买器皿,齐誉不舍得。
但殷俊有钱,不在乎,他采买了几个大桶,很费劲的才攒下了几桶水,最后时却发现自己不会洗衣。
是啊,那衣服是怎么洗的?
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对,不懂就问,通过请教,他还真找到了某种捷径。
殷俊很高兴,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他专门买来了一把大棒槌,学着的农妇那样捶打磋磨着衣服。
梆!梆!……
齐誉被震得耳膜欲裂,暗骂:那衣服和你有仇吗?砸那么猛?
意外呀!
本以为只有那种大小姐,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没想到这厮也是如此。
四肢不勤,百无一用!……的白面首!
齐誉偷着乐,也不指点,只是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静观。
“我说,洗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你说错了,我是在看棒槌,并不是在看你。”
“嗯?你说谁是棒槌?”
“自己去想吧!我走了!~~小嘛小二郎呀,背着书包上学堂,……”
齐誉背起书袋,哼着小曲悠悠然地回家去了。
也不知离家的这几天里,家里怎么样了?娘子纳眠如何?小彤有没有调皮?母亲的老寒腿有没有再犯?
才一进门,女儿像个肉 团子一样迎面扑了过来。
“爹爹~~”
“我的宝贝闺女~~”
齐誉嘿了一声,把女儿举在了半空中,然后突然松手,再一把接住。
呵呵,没想到这套老掉牙的游戏,居然每次玩起来都有新奇感。
父女俩嘻嘻哈哈闹成了一团。
“小心点,别吓着孩子!”柳荃嗔道。
“怎么会呢?咱闺女什么胆色你不知道?那可是连大火都不怕的人,还能怕这些个小游戏儿?”齐誉得意地一笑,又道:“咱娘呢?”
柳荃指着后院道:“娘知道你今天休沐,所以一大早就准备杀鸡。她说,书院里的油水少,你回到家里就要好好补补。”
小彤拍手笑道:“爹爹,今天你又有鸡头吃了。”
好吧~~
齐誉嘴角一抽,点了点头。
中午饭很丰盛,除了周氏最拿手的一品状元鸡之外,还有鱼肉和丸子。
吃饭期间,齐誉大致讲述了一番在府学里的生活,当然,都是捡好的来说。
“阿瞒,你二舅让人捎口信过来了。”
“舅舅捎信?老家里有事吗?”
周氏笑道:“齐秋川和那个秃头的案子判了。”
齐誉眼睛一亮:“怎么判得?”
“都说恶人有恶报,现在看来,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在你爹还活着的时候呀……”
周氏突然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竟从十万八千里之外开始说起。
齐誉也不催促,也不点破,一直保持着微笑垂耳聆听。
等老娘把陈年老谷子都倒完了之后,才说起了关于案子的事。
从得到的消息上说,这件案子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是因为在抓捕从犯上耗费了时间。之前,秃头男虽然落网,但他的党羽还在逍遥法外。据说后来,还是庾大人采用了一套诱捕的办法,才将他们抓捕归案的。
然后,公开审理。
齐秋川夫妇买通奸宄,指使纵火行凶,这属于是刑事案,他们俩作为主犯是要担刑责的。他的儿子们仗势欺人欺压良善,属于是从犯,同样也要惩罚。
而秃头男的案子可就复杂多了。
首先,他是拜帝教的余孽,属于通缉要犯。然后,他又以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小彤的亲生父母,并且还拐卖了受害人的孩子,哪一条都是死罪!
至于殴打孙大财那点小事,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大堂上,庾大人秉公执法,不负众望,公正地宣判了。
秃头男,本名陈三,其手段残忍,罪大恶极,判凌迟处死!其他从犯,判斩监候。此判决立即上呈刑部,得到批复后就立即执行。
齐秋川恶贯满盈,判杖责一百发配至边陲之地。其妻鲍氏鞭笞五十,与夫同时流放。他家四子,罪恶相对较轻,各判徒刑一年半,以观后效。
从客观上来看,除了秃头男的凌迟处死过于残忍之外,其他判罚都还算是合乎法度。
不过,有些时候,量刑的轻重也是要考虑到民意的。
可以说,齐秋川走上这一步,很大一个原因是贪字作祟,而且还是那种无休止地贪婪。
人都有贪性,或贪钱财,或贪女色,也有贪权利的,可这些都要有个度,一旦过了的话,那就是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