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沁的字迹很难看?不,当然不是了,作为大齐皇族出身的公主,她从小就能写的一手好字,当然那也是因为每个字都是她母亲一笔一画教出来的。
这些奇怪的笔迹,是姜沁操控真气拿着毛笔写下来的,经常是一下子控制不好就把毛笔捏碎了,或者是笔尖在宣纸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黑点。
她一连练习了好久,毛笔捏碎了三根,宣纸画废了不知道多少张,到最后她自己也烦了,所以才打坐冥想来稳定急躁的心神。
现在她的那些“作品”,都被那只白鸟啄成了窟窿,然后一点点的被吞进它的肚子里面,眼看桌子上的宣纸已经消失了大半。
那只鸟则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也不知道吃下去的东西都到了哪里?
“师父……现在要我回山。”
姜沁喃喃自语一句。
那只白鸟信使是师父派出来寻找自己的,信的内容上倒是没写什么奇怪的话,只是说了,让自己现在就回山去。
最重要的就是“现在”二字。
现在,也就是说当你收到这封信后就应该马上准备动身,一刻也不应该耽误的回到龙虎山去。
为什么这么着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这些信上都没说。
但是姜沁知道,既然师父都亲自给自己传信了,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自己也不能拖延。
可是……
女子垂下了眉毛,她心里想起来一个人,一个还在养伤的人,一个自己现在已经放不下的男人。
自己现在就走的话,他不知道自己的去向,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消失而难过呢。
自从湖心小船上的那一次后,二人间就建立了一种莫名的联系。
这些天虽然夏知蝉还在养伤,却也会跟自己一起出去,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看的,江城的景色再美丽,在他们这些修道者的眼里也不过尔尔。
但是他们就是喜欢出去。
或漫步山林,或泛舟湖上,或是天际云团上嬉戏,或是滔滔江水底下漫游。
他们不为了看风景,而是为了享受两个人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姜沁也变了很多,她原本的清心寡欲被一点点的瓦解,到现在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她也不再是空守灵台的修道士,而是跟寻常普通女子一般,原本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开始出现各种东西。
梳妆台上各种各样的簪环首饰和胭脂水粉,衣柜里一年四季漂亮精致的衣服,桌子上还有许多小玩意,有的是个手编的福结,不过的是从路边的小摊随手买来的。
只是因为是他送的,所以才视若珍宝。
还有栩栩如生的泥娃娃,那是她的模样,不过是矮了一些,胖了一些,看的分外俏皮可爱。
那是他亲手捏的,姜沁也捏了一个泥娃娃送给他当做回礼。
原本空荡荡的屋子,现在几乎是被各种奇怪好玩的东西塞得满满的,一如她的心房。
姜沁抿了抿嘴唇。
师命不可违,她必须要离开这里了。
就在她发呆的功夫,桌上的那只吃货白鸟已经把宣纸都啄完了,现在正伸着脖子在砚台里面喝墨汁呢。
墨汁一入口,就把白鸟的脑袋染成了黑漆漆的颜色,那颜色一直延伸,直到脖子处才停下来。
好嘛,原来是在纯白色的仙鸟,现在看上去怎么看怎么像一只乌头鸡,还得是适合煲汤的老母鸡。
姜沁打定了主意,她现在就要离开。
她把那只乌头鸡赶下桌子,又拿出来了一张新的宣纸,在上面笔走龙蛇的写了一堆话。
然后仔细的叠好了,用个茶杯压着。
那是留给乐王爷的信,毕竟就算她要走,也必须要跟乐王爷说一声,人家即是长辈又是主人家,自己不能突然就无故失踪了吧。
姜沁本来就打算这么离开,可她回过头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明明并没有在这里住很久,却好像这里才是自己向往的家一样。
她咬了咬下唇,一挥袖袍。
屋子里的东西都不见了,又恢复到了她当初刚来的样子,只剩下桌子上的茶杯下压着一张白纸。
那些东西她本来不应该带走的,但就是割舍不下,即使之后再也使用不上了,也要让它们留着自己的袖里乾坤中。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姜沁没有惊扰任何人,就化作一道白虹离开了。她身后那只乌头鸡正用力挥舞着翅膀追赶着。
……
打坐的夏知蝉忽然醒了过来,他下床走到自己的房门口。
他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桌案上摆放着的泥娃娃,眉眼还是有几分像自己的,就是笑容太坏了,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男子推开门,漫步到庭院中。
正在这时,头顶上飞过一道白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