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江州发生满城素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天。
“王爷,这些天慕名而来的江湖异士已经有不下百人了,已经安排他们的住处……”
端坐在堂上的乐王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看着茶杯里面起起伏伏的一片茶叶,半晌没有说话。
“王爷……最近江城里到处都有流言蜚语,百姓们也渐渐开始有些不满的声音,我听说有好多人都偷偷的把棺材拉出城去埋了。”
“通知守城的兵马司,要是还有一口棺材出了城……”
乐王爷把茶杯放下,眼神难得的阴沉了下去:
“我就把他也放进棺材里……埋了。”
“是。”
管家匆匆离去,他出了门才敢擦自己额头狂冒着的冷汗,乐王爷刚才的话虽然不是针对他的,却还是吓了他一身的冷汗。
已经好久没有听见乐王爷用这种可怕的语气说话了。
管家去找负责守卫城门的兵马司,兵马司指挥使听见管家转述的话,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噗通一声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浑身上下直打哆嗦。
……
乐王府前面来了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这些天因为乐王爷发出了千金的悬赏令,导致不停的有能人异士来到乐王府,不过大多数都是些江湖骗子或者会些微末术法的野狐禅。
这两个人没有人在意,只有一直呆呆靠着王府门柱晒着太阳的瞎子刀客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刀。
“阿弥陀佛。”
“师父,咱们到乐王府了。”
走在前面的是个布衣小沙弥,他瞪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打量着街头巷尾行走着的人,男子他都不带多看一眼的,只有那些戴白穿孝的女子妇人能让他多看上两眼。
要不是因为他只是孩子,这么打量姑娘家,一定会被人骂是流氓无赖的,可就算他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和尚,这么打量人家姑娘也实在是不好。
啪!
“哎呦喂,师父你干嘛打我?”
小沙弥摸着自己的头顶,刚才老和尚用手指在他的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就像是在敲木鱼一样。
“戒色,你乱看什么……”
大和尚微眯着双眼,眼睛虽然看不见东西了,他却能知道自己的小徒弟在干什么,还能准确的敲到徒弟的头上。
“师父!你不能因为你看不见就让别人也不能看吧,再说了走在大街上不就让人看的吗……”
名叫戒色的小沙弥抱着脑袋,嘴上还很不服气的顶嘴道。
“还想再吃栗子?”
大和尚举起右手,粗糙的大手上长着老茧,乍一看上去,也不知道这是一只念经和尚的手,还是一个常年耕地的老农的手。
“不不不,不吃了。师父,咱们到乐王府了干嘛不进去呢?”
大和尚笑而不语。
刚才他们二人到的时候,一直待在门口的瞎子就亲自进去通报了,他虽然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是他知道对方绝对是自己对付不了的角色。
瞎子眼盲,但心不瞎。
不多时正冠束带的乐王爷亲自迎了出来,他听了瞎子的描述,心里就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来历。
“大师您好,敢问大师的法号?”
乐王爷笑容可掬的问道。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不空,见过乐王爷。”
不空和尚双手合十还礼。
一旁的小沙弥见师父根本不提自己一句,于是干脆自己扯着嗓子喊到:
“我叫戒色。”
乐王爷心里的猜测已经落实八九分,对方的来历他也就确定了。当今天下只有三大修仙门派,分别是龙虎山的道门,万佛山的佛宗,还有困龙山的灵官。
这位不空和尚应该就是来自万佛山。
万佛山当今的住持是百岁高龄的了尘禅师,而再往一下的一代就是“不”字辈的大和尚,然后再往下的徒孙都是“戒”字辈的了。
通过和尚说自己法号不空,在加上小沙弥说自己叫戒色。
乐王爷点点头,亲昵的拉着不空和尚的手,轻声问道:
“大师来了,本王这心里就安定许多了。”
“哈哈,阿弥陀佛,贫僧不过一个凡人,江城此次的劫难太过浩大,光凭贫僧一人是很难度过的。”
不空和尚笑着摇了摇头,他明明是正宗佛门出身,一定也是修为高深的大和尚,现在却自谦着说自己是普通的凡人。
“哎呀,大师你可要发发慈悲心,江城的百姓都等着救命呢……”
乐王爷最知道这些和尚的软肋在什么地方,所以不提赏金也不说自己,张嘴就拿江城百姓恳求大和尚。
“阿弥陀佛,老僧一定尽力而为,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不空和尚正说着,一旁的小沙弥却瘪着嘴巴,揉了揉已经饿扁了的肚子,扯着自己师父的衣角,大声的喊道:
“师父,我饿了——”
“哦,是本王失礼了。大师快请入内,来人呀,快去准备素斋。”
乐王爷把两个人亲自迎了进去,那些冲着赏金来的江湖人都被安排在外面居住,只有大和尚二人被留在了王府里面居住。
……
白衣女子看着手掌里的字迹发呆,她一直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写一个字给自己,还是一个“夏”字。
现在是中秋,不是夏天呀?
难道是跟夏有关的人?自己认识的人不多,都是山上的同门,也没有人的名字里带夏字呀……
唰!
一道红色的长虹落下,就正好落在距离白衣女子不远的地方。
红光收缩,渐渐显露出来一道身影。
男子一身白衣,胸前用精巧的绣工绘出了一枝凌寒独自开的梅花,那一身的白色仿佛就是满天的风雪,而梅花不畏严寒,傲然开放。
他眉眼清秀,倒是个俊俏公子。
手里的宝剑也用暗刻的手法雕刻出来一枝梅花,现在还不是很明显。当这把宝剑饮血的时候,敌人的血灌入到剑身上的暗槽里,那枝血梅花就会绽放。
梅花绚丽绽放,却用敌人的生命做祭品。
“还是师姐的剑法高超,就连这御剑飞行的速度都比我快上不少呢。”
男子笑着说道。
但他其实是故意落在后面的,要不然如果他全力催动剑光,不会落到女子身后的,他只是为了能够故意夸奖女子几句,才落后的。
白衣女子没有说话,她对于男子的恭维甚至是都没有表现出来一点开心或者谦虚的神色,就像根本没有听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