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下来,多得宁远及当年军中故友照拂,他的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
杨昊等人入京路过柳镇时,这名柳姓商人曾极力挽留杨昊一行人留住一宿,却因为杨昊等人路过柳镇时时辰尚早,又急着赶路进京,只来得及喝了几口茶水,便又匆匆上路了。
杨昊一行当日从柳镇离开时,这名柳姓商人骑着马,送出了十几里地。临别时,柳姓商人更是殷殷恳求,请杨昊等人返程途中无论如何要在柳镇停留一晚,以让他尽一尽地主之谊。
故而,返程途中,任重算算时辰,到柳镇时差不多是酉时时分,便决定今日歇息于此,并早早遣人事先知会这位柳姓商人。
柳姓商人得知消息,顿时大喜过望,早早便命人开始张罗,准备迎接杨昊等人的到来。
等到众人来到柳姓商人的大宅时,一切都早已准备妥当。
众人寒暄完毕,稍稍洗漱一番,一百大几十号人,分作十几桌开始用餐,宾主尽欢,自是不提。
唯一值得提一提的小插曲便是,柳姓商人不曾料到宁不缺竟然也会在此行之中,而且还来到了自己的家中。
二十年前,柳姓商人虽然并不在宁不缺麾下,却也早闻这名猛将的威名,对其很是敬佩。
今日一见,二人也算是昔日战友相见。酒桌上,说起昔年战事,少不得要多佐几坛酒。
一餐饭吃下来,柳姓商人早已喝得酩酊大醉不说,宁不缺也走不直道了。
不仅如此,这二人聊起昔年战事时,旁边还多了个凑热闹的林轩,同样喝得是分不清东南西北。
杨昊用完晚餐,便与秀儿一起回到了柳姓商人特地为他们二人准备的小院。
与秀儿道别之后,杨昊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久,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后,任重和一名中年汉子闪身入内。
这名中年汉子,正是杨昊口中的洪叔,名唤洪老蔫,人如其名,话不多,看上去很是有些闷。
但是,就是这个看起来有些闷的洪老蔫,在宁远文武之中却极有盛名。因为,这个洪老蔫,正是宁远的斥候首领。这些年,宁远因为洪老蔫及其麾下斥候收集到的情报,不知道免去了多少损失。
这位洪老蔫,早在杨昊一行人离京的当晚便与杨昊会面了,而且是奉了杨延平夫妇之命前来暗中策应的。
只是,洪老蔫隶属边军,又不在杨昊事先报备的入京护卫之列,贸然离开宁远,并且还携带了十位斥候好手,乃是犯禁的事。
所以,这几日,洪老蔫只在夜晚时暗中与杨昊及任重晤面,将自己一行人收集到的情报报于杨昊,却绝不在其他人面前露面。
“少爷,洪叔发现,镇子北面十里远处,有四五百人潜伏集结。”一进到房间,任重开门见山道。
杨昊早就以神识扫遍柳镇内外方圆数十里,已知端倪,面上却不露声色,问道:“洪叔,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吗?”
“世子,其中有些人,不是大楚人士。另外一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有一些高手。”洪老蔫瓮声瓮气道。
“少爷,这些人应该是冲着咱们而来的。”任重道。
“数百人趁夜潜伏,必是冲着咱们来的。”杨昊嗯了一声,接着问道:“洪叔,会不会有十二楼的杀手潜伏其中?”
“不会。十二楼从不与外敌勾结。”洪老蔫道。
“任大哥,说说你的想法。”杨昊道。
“少爷,这拨贼人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上风,估计会趁夜强攻。我的想法是,咱们和他们在镇外交手。”任重道。
“镇外交手?五十对五百,任大哥不觉得有些冒险?“杨昊笑道。
“少爷,我们以寡敌众,将贼人放进镇子里打巷战,自然是上上之策。但是,贼人一旦入镇,交战起来,必然会波及柳镇的百姓,伤及无辜。所以,这场仗,我们不能在镇子里打。”任重道。
杨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又嗯了一声,说道:“任大哥,你接着说。”
“少爷,洪叔,你们来看。”任重一边说道,一边从怀中取过一张舆图,在桌上展开,指着几个地方,说道:“柳镇只有南北两个出入口。南面的口子狭窄,不适合大队人马冲锋。这些贼人若是进攻,一定会选北面的出入口。这里有五丈宽,一次性可以通过十几个人。我们将兵马摆在这里,可以分作五组,每组十人。左、右两侧各一组,中间三组。贼人冲锋时,五组轮番几轮齐射,可以放倒一大片。待贼人锐气受挫,陷入混乱,兄弟们趁乱剿杀,胜算很大。”
“那些高手呢?”杨昊道。
“这就要借重洪叔了。”任重看向洪老蔫,说道。
“那些人,交给我。”洪老蔫一边说着,一边皱了皱眉。
“洪叔,有问题?”杨昊道。
“世子,这些人中,至少有十几名高手。他们如果分散窜入镇子里放火杀人,制造混乱,会有些麻烦。世子,您也得小心。”洪老蔫道。
“洪叔,镇口的防守,任大哥亲自去带队。你只管带着兄弟们协助任大哥正面防守即可。其余流窜的的贼人,交给我。”杨昊笑道。
洪老蔫和任重对视一眼,不再言语,对杨昊拱了拱手,一起退出了房间,自去准备。
待二人离开,杨昊走至门外,抬首看了看天。
十三。
月朗星稀。
是个杀贼的好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