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玉尚待字闺中的时候,在京师之中便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唤作女丈夫。
这个名号,既是说林红玉使得一手好剑法,武艺超群,更是说其极有任侠之气,眼里揉不得任何沙子。
殿中的有些朝臣,对林红玉当年的一些作为犹自记忆犹新。因为,他们的府门,曾经就因为府中子弟的纨绔行为而被林红玉仗剑堵过。
林红玉嫁给杨延平之后,也并未似大楚绝对多数官宦之妻一样,舒舒服服地做个贵夫人,而是奉战必与杨延平共进退,驰骋沙场,巾帼不让须眉。
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林红玉已是身怀六甲,却依然披挂在身,仗剑于杨延平左右,一战都不曾落下。
这样的女子,若是得知其视为己出的准儿媳妇被人这般羞辱,可还了得?
“陛下,微臣的未婚妻自当年随家母赴宁远之后,便再未返京。昨日微臣本不欲携未婚妻出行,奈何微臣的未婚妻闻听京师之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故而很想看一看,所以微臣才带了她一同出行。”待殿头官再次将金銮殿中闹哄哄的场面喝止,杨昊接着道。
众臣之中的许多人闻听这话,脸上一阵火辣。
京师之地物华天宝或许不假,但是,人家二十年没返京,这一返京,就碰到这么几个货,受到这般羞辱,这人杰地灵,唉!
“微臣的未婚妻昨日回府之后,很是有些闷闷不乐。入夜时分,微臣的未婚妻竟然悬了一条白绫……”说至此处,杨昊面现痛苦之色,顿了一顿,接着道:“若非府中之人发现及时,微臣的未婚妻,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众臣一听,再度大惊失色。
杨昊既然这么说,其未婚妻应该就是没事了。
但是,这又怎么能说是没事呢?
人都差点儿上吊了,怎么可能说没事?!
对杨昊这番话,殿中众臣,几乎无人怀疑。
那般羞辱,哪个女子会受得了?而且,这女子还是未嫁之身,在宁远侯府还那般受宠!
“杨傻子,你这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啊!以后真得小心你这个骗子了。”识海中,小光头又鄙夷道。
秀儿试图上吊的事,自然是假的了。
昨日初闻那些羞辱言语时,秀儿确实又羞又恼。但是,当杨昊连番出手,对包括熊砭在内的几人连番教训时,秀儿的气早就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忧,担心杨昊会给自身和国公府惹来麻烦。
至于今日在金銮殿上要不要说出此事,包括是否说出秀儿的身份,杨昊确实有很多顾虑。因为他担心,这会令秀儿难堪。
但是,说不说这件因由,对昨日之事如何定论,至关重要。说与不说秀儿的身份,效果也完全不同。
只是,秀儿也早已想到了这两点。
故而,昨日一回到府中,秀儿便主动提出,若是望江楼之事闹开了,甚至闹到公堂之上,杨昊必须说出这件事,且必须说出自己的身份。至于对自身名声可能造成的影响,秀儿根本就不在乎。
对于秀儿来说,杨昊为了让那几人给她道歉,甚至不惜与威王硬刚,这已是胜过了一切。更何况,秀儿还说,她的身份,若是有心人想查,一定可以查出来。既然如此,又何必遮遮掩掩?
此刻,杨昊将秀儿的身份一说出来,更说出秀儿险些因为羞愤而悬梁自尽时,殿中众人都知道,事情大条了。
非常忒么地大条!
“陛下,微臣昨日见未婚妻竟愤而悬梁,心中十分忧急。再加上不知家母得知此事后会作何感想,心中更是惶急。急火攻心之下,微臣突染暴疾,卧床不起,故而先前未能奉诏前来受审。请陛下降罪!”杨昊又道。
说罢,杨昊再度叩拜下去。
众人闻言心说,这可不正是李神医方才所给出的诊断嘛。
自此,众人心中对杨昊究竟是真病还是装病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打消了。
可不是嘛!
这事儿杨昊回头怎么向其母林红玉禀报啊!
林红玉如果知道自己那般疼爱的准儿媳妇儿在京师居然被人羞辱得都上吊了,仗剑杀回京师那都是轻的。一个说不好,林红玉提起一队亲兵,杀回京城,将跪在地上的几个纨绔剁碎了喂狗都不是不可能。
还有镇国公和宁远侯呢?
这二人虽然极为顾全大局,但也都是性情极为刚烈之人。
杨昊这未婚妻再怎么说,也是杨昊的发妻,是镇国公府与宁远侯府的少主母,关乎整个国公府和侯府的颜面。这样的闲气,镇国公和宁远侯会忍得了?
还有宁远的三十万边军呢?
大楚之内,谁人不知,宁远边军,是何等地敬服镇国公与宁远侯。若是此事传开,谁敢保证,就不会有一些性烈如火的边军将士杀入京城,为少主母讨一个公道?
事情若真闹到这个地步,那后果,殿中众人想一想,都觉得后颈一阵发凉。